他这个侄子聪明绝顶,从不做亏本买卖,这次如此积极地促成联姻,无非是认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傅景深一定会选择最有利的方案。
之前傅景深一直不太明白,傅景廉那样一个精于算计、从不把自己置于险地的人,为什么会“犯傻”去帮助顾惜逃跑,甚至不惜可能触怒自己。
直到某次他无意中看到傅景廉看向顾惜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的炽热、占有欲和小心翼翼的珍视,与他自己在无数个深夜里,透过监控屏幕凝视顾惜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傅景廉也喜欢顾惜。
这个认知像刺扎在他心头。也让他瞬间想通了许多关窍。
在刘老爷子和刘静和期待的目光中,傅景深抬起眼,语气平静: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惊雷在病房里炸响。
刘静和猛地抬头,吃惊地看向傅景深,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景廉明明说过……舅舅不会反悔的……
病床上的刘老爷子也惊住了,浑浊的眼睛睁大,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景深无视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笃定,“所以,我不会跟别人结婚。”
他转而看向脸色煞白的刘静和,语气称得上“礼貌”:“刘小姐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
西餐厅里,刘静和收回思绪,看着对面从容用餐的傅景深,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和怨气:“我后来见过傅景廉。”
傅景深动作未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在听。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你会拒绝。”刘静和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我问他,既然早知道你会拒绝,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安排我们去医院,促成这件事?”
她回忆起傅景廉当时的表情,那个少年靠在车边,点着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过于精致的眉眼,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怎么回答?”傅景深切下一小块牛肉,送入口中,仿佛在谈论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
刘静和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傅景廉当时那种慵懒又带着点嘲弄的语气:“他说,‘我亲爱的舅舅心思深沉如海,我怎么可能百分百猜透?我只是……赌一把而已。’”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问他赌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然后笑着说:‘赌我舅舅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刘静和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傅景深:“傅景深,他口中的‘蓝颜’,就是那个让你不惜拒绝联姻,甚至可能影响傅刘两家合作的人,对吗?那个被你藏起来的人……是顾惜,对不对?”
傅景深终于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他抬眸迎上刘静和探究的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那无声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