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傅景深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初醒时麻木,但在对上顾惜视线的一瞬间,立刻恢复了惯有的锐利。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顾惜轻声回答,嗓子有些干。
傅景深松开他,起身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嘴边。
顾惜就着他的手小口喝着,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也暖了心扉。
“饿不饿?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流食,我让人送了粥过来,一直温着。”傅景深放下水杯,按了呼叫铃让护士过来检查。
护士检查后确认顾惜情况稳定,嘱咐了几句饮食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傅景深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熬得软烂喷香的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
他盛了一碗粥,自然地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顾惜嘴边。
顾惜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愣住了。傅景深……要喂他?
“我……我自己来。”他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想去接碗。
傅景深避开了他的手,眉头微蹙:“别乱动,手上还有针眼。”语气有点重。
顾惜只好张开了嘴。温热的粥滑入胃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傅景深的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异常耐心,一勺一勺,直到顾惜摇头表示吃饱了。
吃完饭,傅景深收拾好餐具,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沉默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
顾惜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这个男人,可以前一晚凶狠地将他折腾到近乎昏厥,又可以此刻如此细致耐心地照顾生病的他。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或者说,这两面都是他?
“看什么?”傅景深转过身,捕捉到他探究的目光。
顾惜慌忙移开视线,脸上有些发热:“没……没什么。”
傅景深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嘴唇上那个已经结痂的小伤口。
“还疼吗?”他问。
顾惜摇了摇头。比起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混乱,这点小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傅景深俯下身,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那个小小的痂上,极其轻柔,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以后不许再吓我。”他在他唇边低语。
顾惜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傅景深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而是翻涌着复杂而汹涌的情绪。
他忽然明白了。傅景深的凶狠,他的强势,他的掌控欲,或许都源于一种极度不安的、害怕失去的恐慌。就像一头守护着唯一珍宝的恶龙,用最极端的方式,防止任何可能的失去。
而他,顾惜,就是那件珍宝。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巨震,一股酸涩又温热的暖流涌遍全身。他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环住了傅景深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