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浔愣愣地接过,手指有些发颤。
“单浔,”岑铭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而低沉,“这不是情书。”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而专注地锁住单浔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
“是……我这十年,所有没来得及、也没敢对你说的话。”
单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低下头,颤抖着手,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里面是岑铭干净利落、略显青涩的字迹。
【9月15日,雨。看见他把伞给了别人,自己淋雨跑回去。像只……傻乎乎的雏鸟。】
【11月3日。天台的风很大,他站在那里,好像要飞走了。没敢过去。】
【3月28日。篮球赛赢了。他哭了。想说‘你打得很好’,开口却成了混账话。后悔。】
一页页,一行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琐碎的真实记录。
从他雨中的背影,到每一次考试成绩,到大学时某个设计作品获奖的剪报,再到工作后偶尔在财经版角落看到的、关于他所在公司的零星报道……时间、地点、事件,甚至他当时细微的情绪,都被笨拙而执着地记录了下来。
这哪里是笔记本?这分明是岑铭沉默的十年暗恋,是他所有隐忍、笨拙、求而不得的青春。
单浔的视线迅速模糊,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他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心里想的却是他怎么这么笨。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样子,岑铭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在漫天的金红霞光与朋友们屏息的注视中,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地。
他仰头看着单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
一枚设计极其独特的戒指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
铂金的戒托呈现出精巧的交错结构,宛如微缩的建筑骨架,托举着中央那颗主钻,钻石被切割成灵动的不规则星星形状,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无比璀璨、仿佛汇聚了所有星辰的光芒。
单浔看着那枚星星戒指,呼吸一滞。
岑铭凝视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地穿透了海浪声:
“你说婚礼麻烦,是形式主义。”
“但我想给你。”
“不是形式,”他的目光深沉如海,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与占有,“是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你是我需要共度余生的爱人。”
他举起戒指,一字一句,问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了太久的话:
“单浔,嫁给我,好吗?”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海浪温柔拍打沙滩的声音,和朋友们压抑着磕cp的激动呼吸。
单浔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眼底深处那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与此刻的紧张,看着那枚为他量身定做的星星戒指,所有的害羞、嘴硬、不确定,在这一刻统统土崩瓦解。
泪水再次决堤,他却笑着,用力地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却又无比清晰地回答:
“……准了!”
他伸出手,递到岑铭面前。
岑铭也笑了,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点亮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戒指,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稳稳地、郑重地,套在了单浔左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分毫不差。
戒指戴上的瞬间,旁边的陆辰第一个憋不住了,猛地吹响了口哨,林柚和陈茜也跟着欢呼起来,香槟的软木塞“砰”地一声冲向天空,金色的酒液在夕阳下喷洒出绚烂的弧线。
在朋友们的欢呼与祝福声中,岑铭站起身,将又哭又笑的单浔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吻住了他带着咸湿泪水的唇。
身后,是沉入海平面的最后一抹夕阳,与悄然升起的漫天星辰。
大海为证,星辰为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