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浔试图从贫瘠的经验库里寻找答案。高二那年对那个文艺委员的好感,现在回想起来,浅薄得像层窗户纸,可能真的就是林柚说的“见色起意”,发现对方喜欢岑铭后,那点好感也迅速被不服气取代了。
那对岑铭呢?
他想起高中天台上,岑铭突然出现时,自己除了被打扰的不爽,好像……还有一丝别的?想起篮球赛输掉后,岑铭那句“你还差得远”带来的屈辱感底下,是不是也藏着一点……希望得到他认可的期待?想起重逢后,岑铭每一次的靠近、纵容、甚至昨晚的失控,除了让他炸毛,是不是也……让他心跳失序?
操!不能再想了!
单浔用力甩头,试图把这些危险的念头甩出去。他讨厌这样优柔寡断、内耗严重的自己。这比通宵赶设计稿还他妈累人。
要不……我去给他道个歉?
这个念头冒出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道什么歉?为用小号耍他?为昨晚……呃,虽然是他逼自己去的,但自己好像也确实有点……过于活跃?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与其在这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胡思乱想,不如把话摊开?大不了就是再被岑铭嘲讽一遍,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对!就是这样!
单浔,拿出你当年在篮球场放狠话的气势来!
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莽劲支撑着他。他抓起手机,点开那个“邪恶摇粒绒”的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深吸了一口气。
打打删删十几分钟,那些精心构思的、带着点正式甚至谄媚的邀请措辞,怎么看怎么别扭。最后,他心一横,遵循了自己一贯的作风,发了条极其“单浔”风格的消息过去:
【喂。晚上有空没?】
【以前的高中同学请你吃烧烤。】
【就以前学校后门那家老王烧烤,没忘吧?】
【……顺便,聊点事。】
发完,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仿佛那是个即将爆炸的炸弹,心脏砰砰直跳。
妈的,爱来不来!
他试图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但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往手机上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单浔以为对方不会回复,开始后悔自己冲动,并脑补岑铭对着手机冷笑的画面时——
手机屏幕亮了。
“邪恶摇粒绒”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洁,只有一个字:
单浔看着那个字,愣了好几秒。
然后,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松了口气,又更加紧张了。
他……居然答应了?
完了,这下真没退路了。
傍晚下班,单浔磨蹭到最后才走。他特意回了一趟家,换下了那身试图伪装成熟的衬衫,翻出了件压箱底的、印着夸张动漫头像的宽松t恤和破洞牛仔裤,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看着镜子里那个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自己,他才有了一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