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情感,在那个暴雨的傍晚,悄然破土,无声滋长,他好像一见钟情单浔了。
(高中校园时期)
高中的日子像流水一样淌过。自从那次雨中的惊鸿一瞥,岑铭清冷的世界里,便多了一个不受控制总会去关注的焦点。
他知道单浔坐在教室第几排,知道他上课喜欢转笔,知道他和同桌说小话时左边眉毛会微微挑起,知道他每次跑完一千米会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气,脸颊红扑扑的,那颗泪痣都显得格外生动。
他知道很多,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
学习对他来说很简单,复杂的公式和晦涩的文言文他都能轻松驾驭。可喜欢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比任何奥林匹克竞赛题都难解。它不受控制,没有标准答案,让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和冷静频频失效。
他甚至在一次和发小陆辰的例行通话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旁敲侧击地问:“如果……想和一个……比较闹腾的人说话,该怎么说?”
电话那头的陆辰正在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想都没想就回:“闹腾?谁啊?你管他干嘛?直接怼呗!你不是最擅长用眼神杀人了吗?我跟你说,就你那死出,看狗都深情……啊,不是,看谁都像欠你八百万的眼神,保证让对方闭嘴!”
岑铭:“……”
他沉默地挂了电话。问陆辰,等于白问。
他决定靠自己。
他观察了很久,发现单浔有个小习惯——每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或者午休过后,总会一个人偷偷溜上教学楼最西边那个很少有人去的旧天台。
那天体育课,跑完圈,做完基础训练,老师一宣布自由活动,单浔就像脱缰的野马,和几个哥们儿嘻嘻哈哈打了会儿球,然后就趁着没人注意,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口。
岑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拒绝了同学一起打球的邀请,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天台的铁门有些锈蚀,虚掩着。他轻轻推开一条缝。
风瞬间涌了进来,比下面猛烈得多,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飞扬。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单浔背对着他,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天台中央,双臂张开,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
他身上宽大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像一面即将扬起的帆,又像鸟类丰盈的羽翼。阳光毫无遮挡地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那一刻的单浔,是岑铭从未见过的安静。没有吵闹,没有张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与风私语,又像是在拥抱整个天空。
岑铭看得有些呆了,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颗小石子。
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天台上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