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北大旱,朝廷不拨赈灾粮,说到底也是奸佞作祟。”沐川说,“若你我二人通力协作,定会铲除奸佞。”
民生疾苦,傅初雪起初也想铲除奸佞,但父亲因御敌不利被革职后,傅初雪便只想保傅府平安。
当年父亲写了百十来封奏折皆被压下,奸佞哪是那么容易被铲除的?
什么征战是为大虞子民、不能罔顾民生、铲除奸佞……不过都是些无法落实的、可笑的口号而已。
傅初雪听出话中挽留之意,淡淡道:“害我一次还不够?”
“我……”
父亲正常御敌,都被奸佞说是“坐观胜负”;倘若他在西陲惹是生非,父亲指不定被参什么罪名。
傅初雪好言相劝:“将军先与我回延北,待到时机成熟,我再助将军查案,可好?”
“不好。”
沐川大多时寡言,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很好说话,当触碰到他的原则底线便会执拗得很。
也对,十万条人命岂是三言两语能劝动的。
傅初雪说:“在下不想做惩奸除恶的英雄,余生不过几载,只求为父亲尽孝。”
沐川目光一滞。
傅初雪看向裂日,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慎重:“祖父因唐沐军致仕,将军要查之事背后牵扯极深,若没确凿证据,万万不可再轻举妄动。将军掌的是大虞百姓安慰,而非私怨。”
“奸党在朝堂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卢自明只是其中一条枝,将军顺着树枝查到树干,有朝一日定可挖到树底,将他们连根拔起。”
“明日在下便回延北,我们……就此别过。”
沐川微微颔首,抱拳道:“借世子吉言。”
*
那天的推心置腹的对话像一段错误的插曲,突兀地插入他们因利结盟、尚不相熟的关系中,之后本该桥归桥路归路,却不料翌日左司马来报,卢自明在昨日深夜死于账中。
审讯账内,卢自明口吐白沫,胸口开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心脏只剩一小块,半尺来长的褐色蛊虫从胸口爬出。
傅初雪呕吐连连,指着正在吃心脏的虫子,哭喊道:“弄死它,弄死它!”
沐川拔刀,裂日将虫子劈成数段。
傅初雪呕到胃里没东西,盯着地上那滩血,竟晕了过去。
沐川虽然很嫌弃他的娇气,但还是亲自将他抱回账中,并让厨子做了碗冰镇银耳粥。
尘封五年的案件刚有眉目,线索便在眼皮子底下被斩断,他一个外洲封侯,在西陲要以什么名义追查通倭?
傅家在内阁旧部众多,倘若有傅初雪相助……
一定要将傅初雪扣在西陲,这样即便唐志远翻脸,傅宗也能出面协调。
他想报仇,傅初雪想借粮,他们的目标不统一,行动很难达成一致。
武力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一致、逼着傅初雪与他一致不就好了么。
先好说好商量,傅初雪要是拒绝,他就用强。
胁迫
傍晚,傅初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