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终于收回了巡视的目光,看向沈晏清,眼神中带着询问。在这种完全未知的环境下,沈晏清那近乎预知般的分析能力,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指南针。
沈晏清闭上眼,试图凝聚精神,感知这片空间的“脉络”。然而,大脑深处立刻传来一阵熟悉的、如同冰锥刺入的剧痛,以及随之而来的、令人恐慌的剥离感。“月镜之瞳”的代价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每一次动用能力都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关于凌曜的记忆。
他强行压下那令人眩晕的痛楚和空虚感,没有进行深度探查,只是凭借着最基本的空间感知和直觉,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是沙丘起伏相对平缓,且隐约感觉气流似乎有微弱变化的方向。
“这边。”他言简意赅,率先迈开了脚步。
没有更好的选择,凌曜和壮汉只能跟上。
行走在灰色的沙海之中,是一种极其折磨的体验。脚下的沙粒松软无力,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体力。没有风,却有无形的寒意渗透进来。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除了他们三人踩在沙子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绝对的寂静会放大内心的声音,也会放大……某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一直沉默前行的壮汉忽然猛地停下了脚步,侧着耳朵,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你们听到了吗?”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好像……好像有哭声?很小声……是个孩子……”
凌曜和沈晏清同时停下,凝神细听。
“哪有什么哭声?你幻听了吧!”凌曜皱眉,看向壮汉。在这种环境下,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觉并不奇怪。
“不!真的有!”壮汉有些激动地反驳,他指着左前方一片看起来毫无异常的沙地,“就在那边!断断续续的……好像在喊‘妈妈’……”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那种混合着困惑、怜悯和一丝毛骨悚然的表情,让凌曜的心也沉了一下。
沈晏清的目光投向壮汉所指的方向,那片沙地平坦如镜,没有任何异常。但他没有立刻否定壮汉,只是淡淡道:“保持警惕,继续走。”
队伍再次沉默地前行。然而,没过多久,连凌曜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他也听到了。
不是哭声,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片相互摩擦的“滋滋”声,又像是某种电子设备故障时发出的杂音。那声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耳边呢喃。
他看向沈晏清,用眼神询问。
沈晏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这些声音……并非实体声波。它们更像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低语,是这片荒漠“吞噬”之后,残留的……回响?
“是那些……被这片沙子‘吃掉’的人……留下的?”凌曜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语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