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温热的、属于凌曜的鲜血。
而古堡顶端,那轮血月,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猩红、妖异。
失控的理智
那一声撕裂长空的悲鸣,仿佛不是从喉咙,而是从沈晏清被生生碾碎的灵魂深处挤压出来的。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智,所有用以维系自我、分析世界的逻辑框架,在触碰到凌曜温热血浆的瞬间,在那双涣散却带着深沉眷恋的眼眸注视下,轰然崩塌,碎成齑粉。
是真实发生过的,无数个日夜,无数个世界,无数次……他将他遗忘,而他一次次跋涉而来,用生命在他逐渐空白的世界里,重新刻下自己的名字。
那些汹涌而至的记忆碎片,不再是模糊的闪回,而是带着尖锐的棱角,狠狠扎进他每一根神经末梢——
烈日下的操场,少年凌曜将冰水贴在他汗湿的脸颊,笑得比阳光还耀眼:“沈大学霸,喝口水再算,题又不会跑。”
阴暗的巷口,凌曜将他死死护在身后,背上硬挨了一记铁棍,闷哼声却带着笑:“别怕,清清,我在。”
深夜的图书馆,灯光温柔,凌曜慢慢凑近,呼吸交织,在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他却因为羞赧微微偏开了头,凌曜愣了一下,随即低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下次一定亲到。”
还有……无尽的黑暗,扭曲的通道,凌曜紧紧抓着他的手,声音在穿梭中破碎却坚定:“别松手……清清……无论你去哪里……我都找到你……”
以及……上一次,上上次,他茫然地看着浑身是伤、眼神痛苦的凌曜,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冷淡地说:“抱歉,你认错人了。”
每一次遗忘,都是一次凌迟。
每一次重逢,都是一次奢望。
而每一次守护,都浸满了凌曜无声的血与痛。
“啊——!!!!”
沈晏清蜷缩在地,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情绪冲击而剧烈痉挛,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石板缝隙,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那口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苍白的下颌,与他指尖触碰到的、来自凌曜的温热液体交融在一起,刺目惊心。
头痛欲裂,但此刻的痛楚不再源于能力的反噬,而是源于记忆洪流冲垮堤坝后的肆虐,源于那迟来的、足以将人彻底焚毁的悔恨与绝望!
他怎么能忘记?
他怎么可以忘记?!
那个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
那个在他一次次冷漠推开后,依旧固执地、一次次用身体挡在他前面的人!
那个……他明明也深爱着,却连一个完整的吻都未曾给予过的人!
“凌曜……凌曜!!”他挣扎着,如同离水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爬去。每挪动一寸,都牵扯着灵魂的剧痛,但他不管不顾。视野被泪水、血水模糊,但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