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李赫延就意识到奚齐八成乱说话了,连忙用英语大声解释:“我是他男朋友,恋人关系,我们闹着玩呢,eon,他年纪小,喜欢开玩笑。”
交警对着对讲机讲了什么,散落在附近的警察聚了过来,周围有好奇的行人停下脚步,逐渐围了上来,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赫延好歹是有身份的人,预感到明天可能要上新闻了,当机立断,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鸡飞狗跳的是非之地。
车窗迅速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一曲摇滚乐正演奏到高潮部分,主唱声嘶力竭地飙着高音,把引擎声和外面的吵闹声都盖了过去。
刚汇入主路,后视镜里还能看见那几个交警聚在交头接耳,这件事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李赫延烦躁地扯开领口,额角青筋直跳,转头看见正在咬领带的泰国少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奚、齐!你、完、了!”
阿斯顿马丁甩尾进了花园,在漂亮整齐的草坪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连车库门都没进,直接停在了榴莲树下,李赫延熄火下车,重重甩上车门,绕到了另一头的副驾。
奚齐预感到大祸临头,急忙从安全带里钻出来,试图爬到车子另一头,然而双手被领带捆住,影响了灵活性,爬了没两步就被李赫延拦腰拖了出来,扛到了肩上。
他惊慌失措,又踢又挣,像条活蹦乱跳的鱼,口不择言地大喊大叫:“性骚扰,你他妈就是性骚扰!”
“你他妈再喊一声试试?”李赫延话一出口,恍然大悟,“刚才不会就这么和警察说的吧?”
肩上的人又蹦跶了两下,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心虚,或许是脑袋朝下充血了讲不出话来。
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点。
李赫延快被他气死了,扛着他一脚踹开大门,像扛着一条刚钓上岸的活蹦乱跳的大鱼,不管不顾地大步穿过客厅,直接上了二楼,皮鞋踩在木制楼梯上咚咚作响,比往常速度更快,步子更大。
奚齐的两只手还被捆着,但是为了能说话,努力把头撑起来,使劲锤他后背,大喊:“老变态!老变态你他么猥亵我!王八蛋,抠门精,白嫖——”
话语戛然而止,人被猛地掼在在了大床上,奚齐的脑袋瞬间陷在了柔软的被褥里,整个人在床垫子上弹了弹,眨了眨眼睛,被摔得还有点懵。
李赫延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文盲,学个词就乱用,知道猥亵什么意思吗?”
奚齐挺腰在床上挣扎了几下,试图坐起来,然而因为腰下太软而失败了,红着眼睛说:“你自己说的,我不愿意就是猥亵。”
李赫延气到发出一声怪笑,欺身上床,直视他乌黑的圆眼睛,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脸颊,冷声道:“你哪里不愿意,送戒指的时候不愿意了,接吻的时候不愿意了,还是上床的时候不愿意了?”
“你他妈不是很主动吗,”他戳着奚齐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接吻的时候会抱着哥,上床的时候,哥,哥,哥喊个不停——”
“老变态,妈的,我不想和你睡觉了!”
奚齐不算白皙的肌肤几乎从耳朵红到了脖子,胸口剧烈起伏着,被领带结结实实困在一起的双手试图捂住对方的嘴。他就是觉得特别不服气,每天晚上都被要李赫延翻来覆去地搞,白天还要乖乖听他的话,听那个讨厌的英语课,结果连要点零花钱都被赖掉。
才一万五千泰铢,对他来说就是手指头里漏一粒沙子出来。
然而没用,对方根本没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
李赫延把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整个人都压了下来,怒不可遏地继续说:“——腿还会缠着我的腰,给你洗澡的时候趴在我肩上说喜欢哥,结果你他妈和我说我猥亵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亲亲你,抱抱你,又怎么了,被你说得像个猥琐的老变态,他妈变态就变态,还老变态,以后不许说我老,我今年才二十七,哪里老了?”
“十八岁和二十七岁,差的很多吗?”他说着,自己也感觉也怪怪的,又补了一句,“等你八十岁的时候,会觉得八十九比你老很多吗?”
奚齐眼睛赤红着偏过头,不吭声了。
李赫延感觉话题有点走偏了,坐起身来,却还是压着他,低头看着奚齐漂亮惊人却稚气的脸蛋,相比自己瘦小纤细的身量,随着呼吸起伏着的单薄胸膛,明明天天都在练拳,手臂上的肌肉还是薄薄一层,手腕纤细到能被自己一只手同时钳住。
奚齐是他以往所有的男友和情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年龄差距最大的一个。
这一刻,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奚齐都还不能算一个真正的男人。没有合格的长辈,甚至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体系教育,在棉瓦里那样罪恶成自然的淫窟长大,在曼谷社会边缘谋生,他前十八年的人生观念,建立于一个极其混乱的环境中。
李赫延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刚开始留下小溪,只是因为在曼谷的日子枯燥无聊,想要一个漂亮热辣的小玩意儿装点生活。他不介意随手改变一个贫苦异国少年的命运,享受做救世主的光环,可没有准备改变一个真正的问题少年。
误入歧途美丽底层少年,和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简直天生一对,不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半年后他要是离开曼谷,要是和他分了手,这个漂亮的异国少年,会因此开始走上歧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