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裴居堂声音弱弱的过去叫了裴远一声。
“怎么回事,怎么不过去?”黄叔急问。
裴远常年木讷的脸上涂满苍白,他崩溃到呆滞的摇摇头,无力道:“过不去……”
“什么过不去?”
黄叔懵着,他又过去一问,却被那群人横拦住了,看到人堆里有几张面熟的脸,他才发觉这是佟家人在闹白事为难人,就是不准他们姓裴的过去。
说白了,他们就是没打算让裴远回去看他妈,也没打算让他们一家人好走出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一向和蔼可亲的黄叔也是气坏了,他过去拍了拍桥头那块石碑,又指着上面老裴的大名吼道:“你以为这桥是谁捐的是谁建的!你们有什么脸拦我们的路!”
上面的人不顶话了,但是也没有一点要让路的意思,黄叔估计上面没几个人是本镇子的,应该大部分都是外面请来的托居多,就是那种专业哭丧团的。
裴居堂也是气得浑身发冷,他哆嗦着手拿出手机就要报警,但裴远说他刚刚报过了,执法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但比执法队先一步到来的是何权青,他是从镇子那头方向过来的,他也不太轻松的挤过了那堆白色人群,然后才来到裴居堂身边。
他也没管这里有什么人在,就抱着人先安抚了起来。
“哥……”裴居堂脸埋进对方胸前低声弱弱喊道,他抽气很快,但依旧在强忍着情绪没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何权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但他真觉得对不起对方。
随后何权青又过去和桥上的人交涉,虽然里面有个别熟人,但对方并没有通情达理的打算,“你跟佟阳以前不也玩得挺好?现在他人没了你跟凶手一边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怕他回来找你啊?”
何权青要么说,佟阳确实是他朋友,可裴远也未尝不是,事情闹成这样,好像无辜的人越来越多了。
桥头另一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桥上的哭声也更加凄惨刺耳了,裴居堂头疼无比,又直接吐了一滩苦水出来。
裴远让何权青先把裴居堂带回去,他在这里等执法队就行,黄叔也觉得以后先这样,于是何权青就把裴居堂背到了背上,不顾那群人阻拦就要过桥去。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自称是佟阳表叔的中年男人看何权青仍是要背着裴居堂过去,他直接指着何权青鼻子骂了起来,骂完了他无情无义以后,又开始骂裴居堂是外乡人应该滚出去。
何权青忍无可忍,直接将摆在桥梯中间的一口火盆踢向前方,飞起的火星和发烫的火盆像颗足球一样射了出去,立马将堵在前路的人分成了两列,何权青在两列仇视目光中,黑着脸背着人径直走了过去,裴居堂趴在对方背上,眼泪一个劲儿的直流……
现在是何老板了
何权青一路把裴居堂背到了家,杨桃听到孩子回来的消息立马就出来接了人。
整个屋里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裴居堂就是觉得乱糟糟的。
杨桃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裴居堂估计是因为老裴被传去调查吓到了她,杨桃又问他怎么搞得一脸青的,裴居堂摇摇头说晕车了而已。
“小远还没回来吗?”杨桃又问旁边的何权青。
何权青有点为难,磕磕巴巴说了裴远还被拦在桥头的事。
杨桃没力气去点评这种以多欺少的事情了,两个孩子跟着她去了后面那栋楼,裴居堂也看到了躺在堂屋地板上的二婶。
不过此时人已经用布盖住了,外面又覆着一张毯子,地板上还垫着两层洁白的棉花垫,火盆香炉油封一样不少的摆在遗体前,在他们老家那边是没有这种风俗习惯的,到这里来几年竟也潜移默化接受了这种殡葬方式。
杨桃又说让裴居堂歇会儿,然后去医院看看他爷爷,他爷爷人已经醒了,现在医院里只有他们家保姆琴姨在看着。
“那二婶……怎么办。”裴居堂脑子空空的,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还没有应对生活突变的能力。
“等你大哥回来再决定吧,你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杨桃说。
何权青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他就说去看看裴远那边怎么样了,裴居堂跟杨桃就坐在地上烧了会儿纸,两母子都没什么力气,说话都是虚巴巴的。
“爸……他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他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杨桃说得很笃定,却又像气话,“他要是有事,我马上跟他离婚,这个老东西……”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裴远总算到家了,他跪在母亲遗体前丢了很久的魂,才一点一点掉出眼泪来。
“居堂,你先去吃点东西。”何权青看裴居堂站在一边也跟着难受,他连忙把人牵走,“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裴居堂摇摇头说不想吃,杨桃又说自己去做给他,他这才答应跟何权青过去吃点东西。
监督人吃好东西后,何权青又返过去安慰起裴远,并跟对方商量起接下来的打算,毕竟人走了一直放在这也不是回事,到底是要按照他们外乡的规矩直接送去火化,还是算个好日子下土,都得好好打算,毕竟死生是大事。
家庭的重担突然落到肩上,裴远也是有点准备不足的,他不太能拿得定主意,就问何权青有没有什么建议。
何权青想了想,就问他以后还待在这里不,如果以后还在这里生活,人就埋这里,过会儿他就去请风水先生和乐师给伯母安魂算日子,如果他以后要回外乡去,就选个好时辰送去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