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殊本就不重,如今又因日日承受这般苦楚,全然没了进餐的胃口。
恰在这时,有侍女将煎好的药端来。
门外候着的侍女瞧见,摇摇头,示意她现在不需要。
内里,侍女将本就体轻的洵殊抱起,带至床榻上。
为她卸下头上寥寥数支发簪,褪去外衫,盖好被子,任由她睡去。
屋外漫天飞雪,忘言裹着大袄,手中提着一壶酒走在陡峭的山路上。
他来到蘅芜礼闭关的洞府前,伸手折下一根松枝。
抬手间,几息功夫便将洞府前堆积的积雪清扫干净。
远处一只仙鹤飞来,停在忘言身旁不远处,幻化成了一位仙童的模样。
他站在身后,满面不屑地看着忘言在怀中掏出一张人血绘画的符纸,贴在洞府门上。
“快些出关吧,你若是再不出来洵殊可是要先你一步去到阎罗殿了。”忘言说着,伸手抚平符纸。
仙鹤童子看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人间的老匹夫,只会一些弄虚作假的事情。”
忘言听着,他当然知这符与平常的无异,也知这一切不过都是人们的自欺欺人。
“凡人所求不过一个心里安慰,他这般也算歪打正着,何须评判他的对错。”
忘言说着,向着山下眺望,看着这好似要被大雪掩埋的京城。
城郊外,谭韵将手中拿着的骨头,一一放到挖好的土坑中。
狐妖日日残害普通百姓,谭韵阻挠不得,能做的也就只有为他们收敛尸骨。
身后竹林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不需回头便知是何人。
他不欲理会,是不愿自己与那狐妖一样残害人命。
即便这并不是什么好人。
可那人好似并不知般,她依旧凑了过来。
“谭修士……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小四的手摸着竹子,她整个人也想藏在竹子身后。
可这单薄的竹子又怎能藏住她的身型。
谭韵的手死死地抓住泥土,将之攥在手中,压制着他心中的怒意。
“谭修士我知你是好人,不求您能原谅,只求将愧道出。”
可这话却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你道我是好人,难道将你护在身后的师姐便不是了吗?”
“难道,只因是你口中的好人便要被你这般杀害吗?”
他的手掐在小四的脖子上,眼眶通红的说着这话,话语中尽是愤恨。
谭韵的力气很大,好似要将小四的脖子掐断,“你有愧,你竟还会有愧?”
小四被他提起,感受着死亡的逼近。
可谭韵并没有这样做,即便他恨既了小四,也终不愿杀害人类——因为,师姐说人类不能同类相残。
“你若真有愧,合该绕着我走。”
他欲离开,可身后小四却是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可以帮你唤醒你屋中沉睡的人。”
小四拿出怀中的丹药,她道:“养母救他,只是为了吊住你,现在他三魂七魄,少一生魂,你还魂丹给他吃下不多时便可苏醒。”
谭韵信了小四的话。
不论真假,他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救活诸葛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