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那副模样,习惯性地冷着一张脸,像个有主体性,会移动的冰块。
施浮年没什么好态度,直说:“我不想结婚,来这里只是为了应付我爸妈。”
谢淙挑一下眉。
这顿饭愣是吃成了鸿门宴,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观察对方。
出于礼貌把她送回家后,谢淙觉得没意思,她还是以前那个施浮年,白赴一次约。
后来,谢淙常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去酒吧,没有听到她那句话,那么一切会不会天翻地覆?
谢淙睁开眼看时间,早上五点零三。
没料到会梦到施浮年,他靠在床头把玩着手机,睡意全无,索性下楼晨跑。
施浮年起得也早,她在小区附近的早餐店里简单吃了顿饭,便开车去疗养院。
昨夜又下雪,柏油路上撒了盐,走起来有些硌脚。
她轻轻敲一下白色的病房门,然后推开,看到贺金惠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贺金惠前几年做了心脏手术,再加上年事已高,反应有点慢,也耳背,听不到有人敲门开门,直到施浮年出声喊她奶奶,贺金惠才回过头。
看到是孙女来了,她高高兴兴地放下报纸,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施浮年说:“谢淙今天有事,没和我一起来。”其实她根本就没告诉谢淙。
贺金惠的手抚上她的脸,心疼地问:“他对你好吗?”
施浮年弯一下唇角,“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
“都怪我,要是我知道你爸妈让你嫁给他是为了拿彩礼帮你哥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贺金惠的眼角泛起泪。
当初儿子儿媳一起诱骗她,说与施浮年相亲的那个人很好,家里条件也优越,施浮年嫁过去就是去享福,可施浮年就是闹着不嫁,说是不想离开她这个小老太太。
贺金惠活了八十多岁,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孙女,还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朝朝,朝阳一般蓬勃。
她还记得施浮年五岁的时候,小脸脏兮兮地敲开她的房门,说爸爸妈妈对她不好,不想在家里住。
贺金惠心疼地把她抱起来,咬咬牙,“你爸妈不养,我养。”
老伴去世得早,贺金惠独自将施浮年拉扯大,拿自己的嫁妆送她出国读书,一养就是二十多年。
她没什么大愿望,就是希望施浮年能平安幸福,不要再孤独。
儿子儿媳并没有告诉她施浮年不想嫁给谢淙,反而添油加醋地告诉老人家一些好听的话。
贺金惠以为施浮年和谢淙是两情相悦,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她。
她把施浮年叫到病房,笑着说:“我们朝朝长大了,昨天还是个找我要热牛奶喝的小孩子,怎么今天就到要结婚的年龄了?”
施浮年只是问:“奶奶,你真的想让我嫁给他吗?”
贺金惠摸一下她的脸,说:“当然了,你要是想我了,就常来看看我,带着那个孩子一起。”
施浮年沉默很久,又微一点头,走出疗养院后打了个电话,“谢淙。”
男人还是那漫不经心的腔调,“结婚?”
“嗯。”
贺金惠叹气,施浮年帮她擦去眼泪,胸口又酸又苦。
她一直以为奶奶知道她与谢淙结婚的缘由,没想到老人家也被她爸妈蒙在鼓里。
“他们没亏待我,你看,我这个手镯还是他奶奶送的,是不是很漂亮?”施浮年晃一下,手镯碰到腕骨,叮铃铃地响。
贺金惠点头,又说:“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去离婚,我们不怕。”
施浮年苦笑一下。
她和谢淙瞒了双方家人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