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兰摸着上面新鲜出炉的印章,温柔地望向施浮年,“朝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施浮年弯弯唇角,又不经意间与坐在她旁边的谢淙对视,看他眼睛藏笑,施浮年觉得里面也含着嘲讽。
她移开视线,继续和易青兰说话。
易青兰的家乡在澳门,与临时南下的谢父谢津明相识后便一路北上,北方二十余个凛冽秋冬流转,还是难改她轻微的乡音。
“朝朝,以后有什么难事找我们就行。”易青兰握着她的手笑道。
朝朝这个小名,易青兰是从施父施母口中听来的,后面的日子里便一直这样称呼她。
易青兰一口一个朝朝,施浮年听着亲切,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谢淙边听两个人聊家常,边把玩着手中的结婚证,易青兰喝斥他,“你别把结婚证弄坏了!”
他散漫地应了一句。
听到谢淙被教育,她身心都通畅,视线探向他时,又见他勾起唇角,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
施浮年不动声色地抽回目光。
吃晚餐的时候,奶奶又捧着两本结婚证翻来覆去,激动得又多喝了一杯白酒,还要把自己结婚那会儿当作嫁妆的金手镯送给她,施浮年有些吃惊,悄悄掐了一把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谢淙。
他难得会看她的眼色,把喝高了的老太太扶进卧室后,拿起结婚证上楼。
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施浮年正坐在角落里的意式牛皮沙发上。
忙了一整天,谢淙有些累,他解开衬衣的扣子,又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放在梳妆台上,曲起手指敲一下桌子,提醒她,“演戏逼真一点。”
施浮年瞥见他无名指上的男士婚戒,也拿起那枚戒指,随意往手上一套。
戒指是谢淙定制的,按她的要求设计成素圈。
谢淙从浴室走出来时,发现施浮年还坐在沙发上,右手支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未解之谜。
他拿着毛巾擦头发,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施浮年酝酿了很久,浓密的睫毛轻颤,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有多余的客房吗?”
谢淙放下湿漉漉的毛巾,似是被她气笑了,“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夫妻分房睡?”
她蜷缩一下手指,怼他一句,“多的是,只是你没见过,我还装过主卧里塞两张床的房子。”
窗外有风呼啸掠过,寒雪又压上枯柳的枝头,朦胧夜色笼罩淡黄月牙。
谢淙漫不经心地说:“嗯,你见多识广。”然后准备去关灯。
施浮年抬手阻止他,戒指在灯线下折射出光芒,“等等。”
“明天还要上班,你别磨蹭。”谢淙躺到床上,把结婚证放在床头柜,见她风雨不动安如山,道,“你想让奶奶知道我们感情不和吗?”
施浮年心下微颤,终于做好决定,“我睡就是了,你闭嘴吧。”她拿起易青兰准备好的睡衣走进浴室。
残留着的水雾卷着薄荷味道,每一次呼气与吸气都在告诉施浮年,她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共用同一个浴室,往后的日子里,她身上的香水味也许还会被那股清浅的薄荷香替代。
想到这里,施浮年冲掉了手心里浮起的泡沫,热水打散泡影,一切顿时化为虚无。
再回到卧室时,整个房间已经陷入了黑暗,施浮年凭着记忆走向中央的床,但一时忘记谢淙睡在了哪边。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想起他好像躺在左边,于是大步朝右边走去。
她掀起被子,抬腿上床,动作一气呵成。
施浮年突然觉得不对劲。
压着的似乎不是床垫,好像是谢淙的身体。
夜已深,她的手摁着他肩膀,一双幽深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你爬到我身上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