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淙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调一下暖气,“让他们不用担心,钱不会少,只是减去一个婚礼流程。”
他的话太直白,施浮年顿时觉得一股火从脚底烧到头顶,又像被浇了一壶热水,烫得她面红耳赤。
谢淙没听到她回应的声音,侧目看她,见施浮年绷着唇线,才发觉他的言语过于直截了当,谢淙轻压眉头,“我没别的意思。”
施浮年的手指抖了抖,闷闷嗯一声,“我先上去了。”
谢淙盯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车内热得让人心烦意乱,他抬手关掉空调,开窗,任由零下三度的冷风自然降温。
施浮年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洗去面上的燥。
她瘫在沙发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Kitty跳上来趴在她胸口前,施浮年闭了闭眼睛。
他其实没有说错。
这段婚礼本就是被利益牵连,是她高攀。
可她的胸口还是很闷,整颗心脏像被塞进了密封的玻璃罐子。
她拿起手机,看到谢淙一分钟前出现在微信列表:【搬家前和我说一声。】
施浮年又在软垫上躺了一会,起身去洗澡。
——
自领证后,谢淙就住进了景苑的别墅。
偌大的双层别墅就只住一个人,有种说不清的寂寥。
不知是什么缘由,施浮年心情不好,连带着他也烦躁。
前一秒想,她爸妈要那么多彩礼,为的就是钱权,他只是客观描述,可没过多久又主观觉得言重。
最近公司事情多,新来的人力副总桀骜不驯,有自己的一套管理章法,员工不服管,闹得部门鸡飞狗跳,本以为回家能休息,可又偏偏和施浮年发生口角。
谢淙沉沉闭上双眼,半梦半醒间,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相亲前夕。
那天他被谢津明喊回家,刚进门就被易青兰一顿训。
身为F大文学院教授的易青兰气质典雅待人温和,但教育起儿子来也是毫不留情。
谢淙一边喝着茶一边屏蔽她那些绕口的词汇,易青兰看他走神,提高音量,“听到没有?明天去相亲!”
谢淙轻笑一声,“人家拿你们当摇钱树,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当枪使?”
易青兰瞪他,“你别把话说那么难听,什么摇钱树,施家现在确实是困难,但犯不着卖孩子!那孩子的父亲和你爸是大学同窗,他们读书的时候关系很好,我也见过那个女孩子,我和你爸爸是觉得她人好才介绍的,你不想去就算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卖孩子?”
“谢淙!你又顶嘴!”
谢淙扯开话题,问她,“叫什么名字?”
“施浮年,浮云的浮,童年的年。”
“施耐庵的施?”
“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杯中的茶汤不再晃动,谢淙的目光定在茶几雕纹上很久。
他忽然想起大四那年毕业典礼,她穿着黄领学士服,站在教学楼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淙总能回忆起她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
从没得罪过她,但总是对他有说不出的恶意。
谢淙突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与他相亲,更想弄清楚,是什么变故让这个孤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愿意向利益低头。
他第二天赴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