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白朝驹也认得,就是和李大哥划拳的人。他姓陈,店家管他叫老陈。他其实也不老,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看长相是个老实的普通人,很难想象他会对李大哥下次狠手。
可他衣袖上沾染的红色血点出卖了他,那一定是他给李大哥开瓢的时候沾上的。
“呵,没错,就是我和他起的争执。”老陈承认了,“他分明输给了我,又把输给我的钱偷回去,这算什么本事?”
顺着他的话,白朝驹看到床边散落了数十枚银锭。想来方才的争吵声,就是由这些银锭引起的。
“那你为何要动手打他?”白朝驹问他。
“我动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动的手了?”老陈说道,“他自己没站稳,脑袋磕在凳子上,磕了个大口子。我好心把他扶上床,谁知道他这么快就不行了。”
“呵。”白朝驹冷哼一声,他知道他在狡辩,若是李大哥磕伤后,他再去搀扶,他的袖子怎么可能沾上飞溅的血点。那只能是他大力击打时,血液飞溅而出沾上的。
白朝驹懒得和这睁眼说瞎话的人辩驳,直接说道:“反正你自己都认承认和李大哥的死脱不了干系。你也别想跑,等天亮了,我就把你带到官府,让官府的人好好问问你。”
他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捆牛筋绳,和吴明一起三下五除二得把他捆住,捆住房间的柱子上。
“等天亮就等天亮,我也不瞒你小子,官府里我有的是人的,他们还不一定关我。倒是你,敢这样对我,你可小心点。”这老陈依旧面不改色对白朝驹放着狠话。
“好,那咱们可走着瞧。”白朝驹微笑地扎紧了最后一个结。
这会儿已经过了丑时,药姑打着哈欠,转身回去睡觉了。白朝驹和吴明约定轮流守他,一人守一个时辰,守到天亮。
吴明先守着,白朝驹这会儿也睡不着,他在大堂里烤了半天衣服。等换班时,他反倒困了起来,眼皮子开始打架。
这时候,走道里传来一声惊叫,女子的声音。
坏了,药姑不会出事了吧。白朝驹慌忙过去,五月的黑夜很短,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坏了,给他逃跑了。白朝驹冷汗直冒。
药姑也看出他的紧张,赶忙对他说:“你快去追贼人,他肯定还没跑远!我去喊人帮忙。”
“好,麻烦药姑了。”白朝驹一个跨步从窗台翻出去。
不一会儿,驿站里的人都被叫醒过来。
“怎么回事,大早上的这么闹腾?”三兄弟揉着睡眼,从东厢房走出来。
“呵,你们可别装得一脸无辜的样子。”药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昨夜,就是你们中的一人,偷偷跑到我屋里来吧!”
“你可别血口喷人啊!”三兄弟里一个年长点的率先反驳道。
“阿大,别信这婆娘的,她指定是自个儿做了噩梦。”另一个兄弟安慰他道。这三兄弟姓周,按大小排分别是周阿大、周阿二和周阿小。
“做了没做,你们心里有数。”药姑辩不过他们三人,值得撂下句狠话。
这会儿,屋子外头传来店家的叫喊声:“找到了!这老陈找到了!”
一行人闻声出去看,看到院子的角落里躺着个血糊刺啦的尸体,他的脸上血红一片,脸皮已经被撕掉了。
从他身上的穿着,尤其是袖口上一连串飞溅的血迹可以辨认出,这就是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