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回春脾气很大,不太?好请……”郎中?犹豫道。
“你不是说,周大夫给将军看过病嘛。”白朝驹笑道,“要?是他不来,咱们就?说是他把人医坏了,他这么好面子,听不得这种砸招牌的话,肯定会来。”
“殿下高见。那沧州的蓝大夫,该如何请呢?”郎中?问道。
“沧州蓝大夫,你可认得?”白朝驹道。
“我?当年四处游医下江南时,有幸见过他一面,认得他长相。这大夫脾气倒是不差,也没什么架子。但我?听说,他先前犯过事,所以?不喜欢见官家的人。”郎中?道。
“带我?去见见他。”白朝驹道。心想,多请个人,也是多一份希望,就?算自己请不动,沧州还有绊月楼主,他身?为江湖人士,却在当地?颇有威望。自己也算救过楼主一命,若是楼主亲自出马,这蓝大夫应当会给他面子。
事不宜迟,白朝驹很快准备完毕,只带几名随从,和那名郎中?一起,坐上了去往沧州的马车。
山海卫在处州东北方,到沧州随要?经过会稽、临安等几个大城,比处州到沧州更近些。白朝驹坐在马车里,从车窗往外看,见到的是先前骑马走过的山路。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更加坦荡和自在。
他赶忙放下马车的帘子,阻止自己缅怀于过去。自打他决心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哪怕身?边的人会一一离去。
哪怕有朝一日,他也会死去,或许是将来,或许是现在。
他肯定也不希望我?停下……
马车摇摇晃晃,连续几夜没有合眼的白朝驹终于败给了困意,眼皮克制不住地?闭上,脑袋一歪,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殿下,到了。”耳边传来呼唤的声音。
白朝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前是刺眼的阳光。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道缝,车夫站在那里,对他喊着:
“咱们已经到沧州了。殿下,您已经睡了整整两天,要?不要?先吃个饭?”车夫道。
白朝驹感受了下自己的胃,觉得不饿,便道:“先去见蓝大夫,顺带请大夫一起吃饭好了。”
“好,听殿下的。”车夫从帘子翻身?回去。
白朝驹忽地?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告诉大伙儿,这里不可喊我?殿下,称我?陆公子就?好。”
沧州大道很是宽阔,上面皆是来往的行人。马车一直走着,走过喧闹的城中?,又转过几个弯,最后停在一条巷子口。
那巷子只有一个人宽,两侧是灰暗又高耸的破屋,明明是大白天,阳光却透不进去,巷子里一片漆黑,像是只能滋长霉菌的阴暗角落,很难想象会有人将医馆开?在这里。
白朝驹吩咐马车停在巷子口,其余随从们也一并在外等待,只喊上那名郎中?,俩人一起走进漆黑的巷子。
两侧的石砖壁上,是各种黑白的菌类,它们在砖缝中?扎根,在阳光找不到的高度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