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歇着?,我来帮你写信吧,是写给你哥哥吗?”常瑞说着?,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笔杆。
公?冶明摇了摇头,拼劲全力,从自己破烂不堪的喉咙里挤出些微的声响:“我得自己写。”
这孩子,一直都这么犟吗?常瑞微皱着?眉头。为了能和公?冶明对视着?说话,他已经把膝盖放在了地上。他还是头一次如此得放下姿态,面对一个身份地位都比自己低的人。
他看着?公?冶明漆黑又透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埋怨,只有悲伤。可那种悲伤像一把架在他脖颈上的刀,他情不自禁地坦言道:
“你是不是心?里还埋怨着?我,因为药的事,我耽误了你,害你身子骨差成现在这样。”
公?冶明愣住了,他自己也并想到,断药后余毒会?反噬地如此剧烈。而常瑞突然地提及此事,更让他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常瑞看他迟迟不说话,心?想大抵是真的怨恨自己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公?冶明的肩膀,说道:“我会?令他们好好照料你的,功劳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向皇上禀报。你就安心?修养,日?后我就许你个闲职做做,也能吃穿不愁。”
公?冶明摇了摇头。
“你还觉得不够吗?那等咱们回京,我将皇上赏的银子多分你些,如何?”常瑞问道。
“将军,我不想做闲职。”公?冶明轻声说道。
不想做闲职?常瑞有些鼻酸了。
这么好的闲职,其他人想做还做不成,可他偏偏不要这闲职,他是真心?想创出一番功绩啊。
“那你更得好好修养了。”常瑞说道。
公?冶明点了点头,还是将手伸向了桌上的笔。这一次,他伸的是左手。他平日?里也并未用左手写过字,这次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左手。
指尖传来木头的质感。这次和前几次不一样,左手的手指轻易就能将笔杆握住、提起。那些身体虚、手没力气的理由全部不管用了。
我的右手……是真的……废了。公?冶明艰难地接受着?这个噩耗,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憋不住,顷刻间充盈了眼?眶,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
常瑞慌忙侧过头,不忍再多看一眼?。
“你写吧,慢慢写,我会?派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帮把你的信送达的。”
说罢,他低着?头,快步从帐子里走了出去。
元宵刚过,京城的年味还未散尽,大街小巷上仍挂着?灯笼,官员们已早起好几日?,上了好几天早朝了。
姚望舒引咎辞职,看在他为朝中鞠躬尽瘁的份上,陆铎只令人没收了他的家产,并未对他处以任何极刑。
继任首辅位置的是现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徐春辉。此人也是年过半百的朝中元老,担任首辅可谓众心?所?向、众望所?归。
还没出正月,沙州就传来了捷报,鞑靼已被完全赶到龙勒山之外,沙州守了下来,外围的哈密卫、罕东左卫、曲先卫三卫也可一一收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