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瑞躺在床上,正在小憩,听到这消息,慌忙爬起?来。
“快带我去看看。”他?连外衣都顾不得穿,就着急忙慌地往帐子外走去。
那人将他?引到一间朴素的营帐。不大?的帐子里,密密麻麻挤着数十个人。他?们看到参将过来,慌忙挪动脚步,让出一道狭小的通道。
常瑞眉头一皱,怒道:“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这群士兵赶快低下头,一个接一个得帐子外涌去,生怕被常瑞记住自己的脸。
小小的帐子总算清净下来,常瑞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畅快不少。他?不是因为自己喘不上气,而是担心床上的病人,被人群挤得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样了??”常瑞看向还留在帐子里的廖三?千。
廖三?千叹了?口气:“方才请郎中瞧了?,他?先前就中过毒,现在余毒侵蚀,伤口一直在淌血,再加上在雪里冻了?一个月,不太好……”
“毒?”常瑞心头一惊,他?忽得想起?数月前,公?冶明擅自离队的那次。
他?当时看公?冶明并无大?碍,便没将服药的事情?放在心上,日?后也没听他?再度提起?,也就把此事给忘了?。
谁能想到,现在他?性命危在旦夕,偏偏就因为少服了?那几帖药。
“他?先前托了?一名姑娘去帮忙配药,但西凉地处偏僻,药材一直就找不齐。他?已?经毒发很久了?。”廖三?千解释着,伸手将公?冶明枕下的头发掀起?,露出脖颈给常瑞看。
修长的脖颈上,不知从?何时开始,长开了?黑色的纹路。像是纵横交错的枝杈,以后颈为中心,往下颚、锁骨、背脊上蔓延生长。
“这就是毒。”常瑞看得暗自心惊,不禁在想,要是那日?就把药的细节问清楚,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
他?其实还挺喜欢这孩子。这孩子年纪轻轻本领又?很大?,办事也靠谱,是自己手里最?有前途的。他?想着得对他?严格些,约束着他?出格的举动,平日?的言辞也有几分冷酷。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柄最?利的刀,会折在自己的疏忽里。
或许这孩子醒来,也会怨恨自己吧。常瑞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眼角微微发红。
“你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吗?我现在就派亲信,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去关内替他?配来,药一定能配到,只要他?挺住这几日?。”
廖三?千奋力?地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公?冶明吃的是什?么药,只能慌乱地走出帐篷,高声喊着:“禹豹!禹豹!”
经过一番寻找,俩人终于在公冶明的随身物品里,找出了?那张药方。常瑞接过药方,快速地誊了?三?份,交给三?名亲信一齐去找。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煎熬。
此时是正月,嘉峪关内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祥和。
沙州的守军却早就忘记了此等盛大的节日,漫长的战斗带给他?们精神上的余伤,营地中无数的伤员在等着救治,每夜都有人死去。
剩余的人只能祈祷着,希望自己能渡过这个冰冷的冬天,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