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简单的道理
这一天很短,短到经历的一切都像幻觉,这一天又很长,长到雪落无止,风啸无休。
天气恶劣,周遭一片昏冥。
背着雪的岩壁之下,两丈见方的内凹穴洞里,李火元与周青正在打坐休憩。
李火元已疲惫至极,却不敢入睡,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里,他聆听着外界的雪虐风饕,尝试吐纳灵气,可这片山峦太过贫瘠,并不能让他的丹田得到补充,运功久了,反倒割伤般隐隐作痛。
他也惫作努力,聚法于右手,试图感应那只纤长雪白的手臂,却一无所获。
倒是他的身体里,好似又多了什么,稍加感应,李火元便知晓那是苗母姥姥临死赠他的丝绸。
它宛若一道清泉,在他血脉间轻灵飞舞,还未完全融入他的魂魄,所以也无法知晓到底有何妙用。
周青靠在山壁上,平静地望着飞瀑般落下的白雪,轻轻开口:
“我经历了很多生死的关口,总能逢凶化吉,老匠所都没能困住我们,世上便没有哪是去不了的。”周青轻轻开口。
听到这话,李火元心湖上隐隐漾起不安,却是强打精神,道:
“周兄,但行百里者半九十,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道理不用你说。”
周青脸上泛着笑意。
他的右手始终搭在刀柄上。
活人为料,灵肉作铁。
叩击刀声时,清脆的声响如怨如慕,仿佛临死前的哀泣。
他聆听着死,以此真切地感受着生。
“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叫李火元?”周青忽然说。
“我……应是家父随口取的。”
李火元倒是反问:“周青这两个字有什么说法吗?”
“有。”
周青说:“大业皇朝尚未完成统一之时,有个叫庐台国家,有种淡紫色的野花,名为周紫野青。”
“周紫野青,真是好听的名字,想必那花很美。”李火元说。
“不,那是再寻常不过的野花,一朵朵的很小,它长得很像野草,柔韧顽强,可花期又极短,遇雪即谢。这个名字陪伴了我四十年。”
周青低垂着眼眸,手指从刀身缓缓划回刀柄,似陷在过往的回忆里,又似在想象藏在雪幕后的未来。
他的短发已许久没有裁剪过,失去了原有的齐整,如今被风吹了数遭,看着乱极了。
李火元没一会儿便收声,神色重归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