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度咽了口唾沫,“那你先告诉我,这里头有没有谢容与的事?”
封度不喜欢谢容与。谢容与从小到大,凡接触过的人,哪怕敌人都没有不夸赞他的。唯独封度不喜欢他。
当所有人都认为一个人好,只有一人认为他不好时,多半就默认此人有偏见。放在封度与谢容与这里,大家理所当然都认为,封度是因为嫉妒谢容与优秀所以不喜欢。
但顾弦音知道封度不是个善妒的人,所以一直不解他为什么不喜欢谢容与。如今大概明白了。
封度不喜欢复杂有城府的人,恰恰谢容与就是这样的人。原先顾弦音被爱蒙住了眼,看不透,死过一次以后才逐渐看清,谢容与的情最薄,像“危行”二字,如履薄冰。
危行,危行,一个时时提醒自己前路凶险,需谨慎而行的人,那么他的一生注定不会为情所困。这样的人,不宜与之同路,不宜与之谈情,更不宜与之为敌。
是以,封度才是真正清醒的人,从小到大都是。
“没有。”叶白榆道,“他虽知道是我,但我没有与他相认。”
封度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畅快,“我终于发现你比阿音可爱的地方了,你长脑子了!”
“去死。”
他笑痛快了,道:“就冲你这话,这忙我帮了,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家有明暗两条线,明面上的抄就抄了,反正是我爹在当家。”
叶白榆前世有那么多师兄,有师父有谢容与,封度只是一个交情没有多深厚的友人。她从没想过最后无条件支持她的居然会是封度。
她笑着敬了封度一碗汤,一口饮尽,一切感激之词都在这碗汤里,“你爹一生的心血,你说舍就舍了,确定不会把他气死吗?”
“他才不舍得死,但凡他舍得,早被我气死了。”封度可劲儿编排他爹,“再说他早干够了,巴不得有个机会不干了,你甭替他操心,他八百年前就做好了被抄家的准备,留的后手够他吃几辈子了。”
叶白榆除了感激说不出别的,“封揽玉,谢谢。”
“别跟我来这套啊。”封度受不了这种谢来谢去的话,“要谢就来点实在的,比如以身相许这种。”
叶白榆笑了笑,“别咒我,以身相许代表我一无所有,除了我自己没有什么能还给你,我要还就还配得上你的东西。”
封度摸着下巴,颇为深沉地思考道:“我寻思这天下,除了皇位,都能配得上我。”
叶白榆挑了下眉,笑了起来。封度这厮实在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她想要什么,已经提前表忠心了。
“姑,姑娘……”
莺歌忽然在外慌张喊道。
叶白榆放下筷子收了笑,“可能是谢容与来了,你……”
话没说完,封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一阵风似的溜了。
叶白榆憋着笑,快速收了他的碗筷,又打开窗散他身上的香味。
刚做好一切,便听书房的窗户“啪”一声,像是被人一掌用力推开的。
以谢容与的性格,发现门上锁不会强行出来,更不会跳窗户,所以来人不会是谢容与。
“我说,上锁作甚!”
来人是左荀,他撑着窗户翻身跳出来,见院子里的丫头在瑟瑟发抖,笑道:“别怕啊小丫头,我不是坏人,我来找你们姑娘的。”
莺歌都快吓尿了,她怀疑这院子风水不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找姑娘?
“姑娘……这……”
叶白榆道:“这是左荀左将军,以后见了不必慌。
怎能不慌,莺歌都快慌死了,那左将军不是攻打北黎的人吗,为什么要来找姑娘?
这就是叶白榆不想带莺歌来的最大原因,这没法解释。
“莺歌去院子外守着。”
左荀是个大嗓门,得把人支远点才行。
莺歌皱着一张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左荀大大咧咧走到正屋,将要拖履,便听屋里人问:“左将军不请自来,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