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白驹虽被这些人所救,但对他们亦有防备,这些人不肯讲明身份,沿途又千方百计地躲避官家人,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磊落,因此对他们并不言听计从。
那首领端详着霍渊,似有犹豫。卢白驹却二话不说请了霍渊进客栈。
霍渊先把话说在前面:“鄙人医术不甚高明,但却技不外露,若郎君介怀,就另请高明。”
那首领顿时防备心起:“什么高门医术还不外露?莫不是糊弄人的?”
霍渊:“郎君认为是糊弄那便是糊弄。”
说罢便走。
“先生请吧。”卢白驹坚持叫霍渊进去,并对那首领道,“既然诸位也有不便透露之事,就该理解别人,我自担心我家兄长安危,不会容许别有用心之人靠近。”
那头领没了话说。霍渊跟随卢白驹进了客栈卢大郎所在的房间,对那首领道:“郎君若不放心,可守在门外。”
不用他说,自然要防,门外窗下都要有人守着。除非他有上天入地之能,否则别想私逃。
卢白驹对这些人严防死守的态度更加不满,越发怀疑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霍渊进了房间,先给卢大郎诊脉,断其脉象甚弱,恐不是长命之象。他问道:“郎君可是有心结难解?”
卢大郎耿直心胸,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认死理,他累带老父亲为己受罪,认为自己罪该万死,更认为南陵统治者昏聩无救。他于国于家皆无能为力,于是积攒了一腔悲愤无处纾解,生生把自己憋出了毛病。
加之身体不济,他越发了无生趣,便道:“死了也罢,先生不必费心。”
霍渊没说话,取了一丸药给他服下,说:“我与郎君无亲无故,自然不必费心,但郎君的亲友却要费心,身在牢中的卢公也会伤心。”
提到卢公,卢大郎一惊:“你……”
“嘘!”霍渊制止他讲话,“我乃敬仰卢公之人,不忍见卢大郎轻生,若郎君还惦念些许亲情,便积极一些,若你不为所动,便只当我没说。”
卢大郎那了无生趣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人色,他哑声问:“不知先生身份,又有什么目的?”
霍渊指着门外,亦哑声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字条塞给卢大郎,“烦请交给卢三郎,就说是陵城叶姓之人写的,若几位有心,两日后夜禁前城外官道上见。”
卢大郎指着门外,意思是说那些人看管得严,他们无法单独行动。
霍渊又拿出一包药粉交给卢大郎,示意他可以下在那些人的茶水里,或是粘在身上也可以。
这药粉跟方才的药丸都是阿榆给他的。阿榆说,药丸可救命,只要吃药的人别作死就能活。药粉是迷药,只要下药的人别太蠢,几乎没有人能防住。
卢大郎将信将疑地收下了,据他观察,救他们的人本事都不小,也不知能否得手。
霍渊随后又装模作样地给卢大郎扎了几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卢白驹进房间看大哥,一见他的气色就知道这位游医有两下子,大哥脸上肉眼可见地有了生气儿。
“大哥可好?”
卢大郎道:“那人给我扎了针,吃了一丸药,我感觉好多了,他说过三日后还要再来一趟。”
后面的那位头领问:“你可记得针扎在哪?”
卢大郎大概指了指扎针的位置,那领头瞧着无甚高明处,寻常助阳散寒,扶正祛邪罢了。或许是那不知名的药丸起了作用,这世上确有一些世外高人,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秘方。
虽看不出什么问题,但领头依旧觉得蹊跷,不敢放松警惕。
待无人时,卢大郎把字条给了三弟,“说是陵城叶姓之人写的。”
卢白驹闻言浑身一怔。
他被押解离开陵城时,曾远远见了叶白榆一面。彼时她在一家茶肆的楼上,透过窗户看着他。她眼中有鼓励之意,是要告诉他不必因为短暂的人生灰暗而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