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嘴!”韩氏一生要强,对儿女的教养自认为没有放纵,不知怎么就养出两个全然不像自己的孽畜来,“再敢多说一句,你今日就不必出门了!”
叶紫芫悻悻闭了嘴,但她始终不以为意,在她眼里,叶白榆永远是那个提不上台面的哑巴,卑微如尘埃。
“好了母亲,时辰不早了,姐姐们该走了。”叶梁宗平日早自己骑马遛了,今日却自告奋勇当护花使者,“父亲,母亲,咱们家三位姑娘出门,路上不好走,我带人亲自护送吧。”
叶镇泽最希望看家里人和睦,自没有不高兴的,“也好,路上不要逞勇,回来也要护送。”
“四郎你且等等。”韩氏叫下着急忙慌出门的叶梁宗,拉着身边一个丫头朝叶白榆道,“榆儿出门坐轮椅,身边只有一个丫头伺候不过来,便再带一个丫头去吧。”
叶白榆记得这丫头,是王嬷嬷的堂侄女,叫萃英。这是派了个搅屎棍子跟着她。
她朝韩氏点点头,收了这“好意”。
今日的局到此时她才慢慢捋顺。雇白虎帮泼皮的不是韩氏,因为韩氏今日不去,一切不可控,她不会冒这样的险。她派萃英跟着她,应该只是给她制造麻烦。
叶梁宗今日如此积极,一定憋着坏,似他这种舞刀弄枪的粗人,想不来多么心机的法子,最多就是借别人的手来毁她的名声。看样子,借的应该是伯远侯府。
安南侯与伯远侯两家貌合神离,明面上是携手辅佐陛下的肱骨,实际上互为竞争,争南征军的统领权。
南征军就是安南军的前身,叶镇泽当年把安南军当成聘礼给了老岳父,也就从根本上失去了安南军的控制权。后来皇位争夺时,韩太尉拉着安南军为福王所用,损了大半,后被萧宸收拢,重编成了如今的南征军。
萧宸继位后大力收拢兵权,削太尉的权,各兵营也不固定统帅,防止朝堂军队成了某一家族的私兵。可士族自私惯了,习惯性地把兵权往自家口袋里塞,毕竟老子沙场浴血,不能白费力气。所以安南侯伯远侯两家就私下较着劲,各自在南征军里拉拢势力,顺便给对方使绊子。
叶梁宗想让伯远侯姚家背上强暴叶家姑娘的名声,但伯远侯应该不会傻到被利用,甚至于,姚家可能会反利用。
叶白榆分析到此大概能确定,雇佣白虎帮的是姚家。姚家以叶梁宗的名义雇佣白虎帮毁她的名声,那黑锅就是叶家唯一的独子背。这将计就计用得着实不错。
那她不如再将一计,把姚家算进来,这世上哪有独善其身的好事。
叶家三位姑娘出门,一共备了两辆马车,叶紫芫与叶兰芷共乘一辆,叶白榆独乘一辆。
对于这样的安排,叶紫芫万分不服,凭什么让她跟个庶女共乘?
“咱们家是没有三辆马车吗,这样寒碜作甚?”叶紫芫提着衣裙挡在两辆马车之前,谁也不让上车。
叶梁宗去拽二姐的衣袖,小声劝:“太铺张也不好,别家几个姊妹都乘一辆,咱们家是因为叶白……因为大姐腿脚不好,这才多一辆,你那马车大得很,两个人坐一起不挤。”
叶紫芫不是不能跟人同乘,她是不能接受叶白榆比她待遇好,她自小唯我独尊,视姐姐妹妹为草芥,与她们一同赴宴就罢了,还要同乘一辆马车,这是踩她的脸。
“那叫叶兰芷去同她一起,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提裙上了头一辆马车,然后命车夫快些开走,全然把母亲的嘱咐给忘了。
身边的丫头提醒她:“姑娘忘了,夫人嘱咐您今日千万不要掐尖冒头,大姑娘是长姐,这么多年头一次外头赴宴,得捧着供着,方能显得您大度,您也好趁机搏一个好名儿不是,毕竟选秀还没结束呢。”
叶紫芫那被嫉妒冲昏的头立时醒了,她一拍脑门,“瞧我!光顾着跟她置气了,竟忘了!这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再让马车停下,这太丢脸了!”
丫头哪里知道怎么办,该办的二姑娘从来不照办,横竖她自己的脸比什么都重要。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叶紫芫不过片刻就想开了,“有什么戏到了再演,且让我舒坦这一路。”
叶白榆看着被叶紫芫丢下的叶兰芷,笑了笑,比划道:“三妹妹,你先上吧,我坐外面方便些。”
叶兰芷揪着衣襟摇头,“大姐,这不好。”
“哪里不好?”叶白榆比划,“你既叫我一声大姐,自该以我的便宜为先,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