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是做给旁人看的,至于与宁信侯断绝父子关系,断绝不断绝有何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
他裴峥有爹生没爹养,压根就没这个爹。
宁信侯府私囤兵器这是铁板钉钉之事,这几日他跟着裴峥暗中追踪了几日,宁信侯府可不止在京城的府院里藏有兵器,郊外的庄子里那才是大头。
虽然他们尚不明白宁信侯是何用意,但不论如何,宁信侯府这是在作死,这是一把悬于头顶的利剑,指不定哪天会人头落地。
他家公子从未想过沾宁信侯府的光,可光没沾着,溅一身血就不太合适了。
就见裴峥将杯盏往桌上一搁,转身对林襄说:“让林姑娘见笑了。”
裴良玉气得浑身发抖,被随从扶着。
戏唱罢了,该走人了,齐明起身去里间背林轩。
裴峥归刀入鞘,提步往外走去。
裴远断喝一声:“拦住他!”
对峙
曹端看戏看得心惊肉跳,心下暗道:“这裴小公子是个狠角色。”
裴府侍从提剑围了上来,虎视眈眈盯着裴峥。
一直隐于角落的小二手指似微微动了动,他犹豫了一下,选择没插手。
裴峥在裴府侍从的逼近下顺从地停了步子,林襄于他身后也停了下来。
裴良玉恼羞成怒,他拨开众人,上前又是一巴掌:“孽障!翅膀硬了,长獠牙了啊,在本侯面前耍得一手好威风!”
他夺过身边侍从的剑一把扔在裴峥脚下:“还骨血之情,是以一命还一命,有种你来还!”
空气里落针可闻。
众人大气不敢出,瞧着裴家逆子如何收场,气氛已烘托到这个份上了,若真来个血溅当场骨还父…
小二神色一变,终于从角落里站出来,他猫着腰上前阻拦:“侯爷息怒,万万使不得呀,不能杀人呐!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消消气,不要伤了和气。”
他一边说和着,一边不露声色把那柄剑捡了起来,正要悄悄拿到一边,被裴府侍从劈手夺下:“滚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诶,是是,大人们勿动气,小的这就滚。”小二赔着笑脸果然滚一边去了。
但他依然没走。
小二身形敦实低矮,滚起来颇为滑稽,被他这么一逗乐,气氛便缓和了几分,他这一出场,春风化雨于无形,把架着裴峥下不了坡、无法收场的“自戕”危机化了过去。
戏唱完了,目的也达到了,裴峥自是不会再跳脚。
他就那么任由裴府的人亮剑围着,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眼观鼻鼻观口地杵着,瞧着像是面上服了软。
心里却冷哼一声,一命还一命?呵,他那刚出生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妹妹,她的命谁来还?
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疾行而来的马蹄声,雅间通着敞天露台,林襄无意向下瞥了一眼,瞥见一背插旗子骑马而过的兵。
她不知为何突然开了个小差,心猿意马想着:“一个小兵可不敢闹市纵马…那么,他是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