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一把拽住:“阿襄!”
林襄脸色微沉:“裴世子自重!”
裴远不放手:“阿襄,我是真心待你的,待你之心天地可鉴,我可以发誓,若非真心,天打雷劈!”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天际轰隆隆炸起一道天雷,雷电闪过,将林襄脸色照得惨白。
“你住口!”林襄骤然变色。
眼睛上落了雨,她凶狠地盯住裴远的眼睛,与之四目相对。
天地可鉴?
你真心待我?
你与兵部侍郎温平沆瀣一气,为了助燕王上位,害我全家!林府血流成河,林氏一门断子绝孙,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你一纸休书,把我送去教坊司,这就是天地可鉴的真心吗!
林襄胸口起伏,前世种种陡然浮现心头,椎心泣血。
裴远的面孔逐渐模糊,雨下得更大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夹着雨水落下,流过口中,一片咸涩。
春桃没见过姑娘这般模样,吓得面色发白:“姑、姑娘?”
“阿襄,我真的…”裴远声音艰涩,像是喉咙里生了锈一般,“我真的舍不得你,放不下…”
春桃呆愣了,一时忘了给小主人撑伞,雨水把林襄衣衫打湿,修长白皙的脖颈道道水珠滑下,顺着锁骨流入。
她纤细的身子在雨中发抖,指节攥得发青。
突然,一只手抵近,把裴远的手拿开。
裴峥不动声色把披风解下,罩住林襄,他将披风系带系好,随即在她头顶撑开伞:“雨天寒凉,姑娘可别受了风寒。”
裴远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裴峥回眸看他一眼,隔着雨帘,裴远竟被那目光激起一阵寒战。
“色即是空”
那道让人生寒的眸光一闪而过,旋即隐于电闪雷鸣之中。
裴峥道:“世子身子金贵,暂且留步,我代世子送林姑娘。”
裴远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看着林襄背影渐行渐远,眸色晦暗。
林襄被裴峥一路送到太清观门外,林府马车在太清观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候着。
披风很隔风,似乎还带着它主人的热气,暖暖的,闻着有股太阳晒过的味道,陷在沉郁阴霾里的林襄在身子渐暖之时慢慢恢复了镇静。
大雨把裴峥与林襄隔绝在同一片天地。
裴峥将伞檐往低压了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林姑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必如此痛苦,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多的是。”
他语调轻松,说得随意,好似退婚这般事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一提,更不值得劳心伤肺哭鼻子。
不过心不在焉的林襄却并未意识到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