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卓青眼里,林襄少不经事,就是个没心没肺成天乐呵的小东西,今日,让她青眼有加,这小家伙鬼灵精怪的。
林襄不缺心眼,知道自己在旁人眼里是个什么德性,她一不懂事的小丫头,怎么会从心兰入宫一事上品出官场上那么多弯弯绕?
一般而言,她们这些小姑娘若知道能入宫,还以为是个光耀门楣的好差事呢,又怎么会横加阻拦。
她眼珠子一转,字正腔圆地控诉:“我才与心兰见面,心兰就要入宫,我才舍不得呢,三哥哥更舍不得,所以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那什么…”林襄话音越说越低,“卓青姐姐我纯属乱出主意的,你千万别告诉我爹娘,就当我在胡扯,否则我屁股可就要开花啦。”
顾卓青把她手中两个小瓷瓶抄走:“小东西胆大包天,连毒药都敢吞!你以为你神农尝百草呢,以身试毒!”
林襄乖巧地耸耸肩。
顾卓青指指她:“他日你要再出这种浑招对付你娘,卓青姐姐第一个揍你!”
“哦。”林襄委屈巴巴迈着小碎步告退了。
一出门,一秒变脸,迎着只剩个小尾巴的落日,呲着一口白牙去找顾心兰了。
秋日,天逐渐黑得越来越早,虽然天际尚还有一抹亮色,大红灯笼已点亮,府里张灯结彩愈显红火。
她还没走到后院,刚拐过两道长廊,就被姬首辅那孙子截了道。
“林姑娘——”
这货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张口便是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林襄后退了一大步。
姬首辅这孙子长得倒也不是太磕碜,但骨瘦嶙峋的,和常年吃不饱饭一般,眼下两坨黑眼圈乌青乌青的,整个人瞧着像是见了鬼,晚上再吐个舌头,活活能吓死个人。
林襄瞧见他便觉得晦气,她对他并不相熟,皱了眉问道:“有事?”
姬骢骚包地执着一柄折扇,大秋天的也不嫌凉,他笑眯眯道:“舍妹过些日子办马球赛,名、名帖,那名帖已送至安国公府了吧,林姑娘到、到到时候可得前来啊。”
这家伙疑似带着点结巴,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天生的。
林襄充耳不闻,随口敷衍道:“再说。”
她提步正欲侧身而过,被那货一抻折扇挡住去路:“不瞒林姑娘说,在下马球技术还不错,到时候,我、我们、我们组队。”
林襄抬眸看他一眼,眉眼间有种淡淡的清冷。
她简直是莫名其妙,这货莫不是有毛病?
与你个吊死鬼组队?与你很熟吗?
“再议。”林襄伸出手指往一侧点了一下,好脾气道,“麻烦借过。”
姬骢没让道,不依不侥挤着一张笑脸:“不知林姑娘喜欢什么性子的马、马马驹?我让下人提前给林姑娘挑好。”
林襄退后一步,她总算是明白了,这瘦马猴是故意拦着她的。
今日有喜事,不宜惹事生非,林襄似是笑了笑:“喜欢能一腿踢死人的——烈马!”
她说罢,折身而返,谁料,突然眼前冒出几个人。
…这是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