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随吃痛,背上冷汗直下,便知道自己碰上硬茬了。
裴远听出裴峥口中的轻狂,一肚子邪火腾地升了起来,他是宁信侯府嫡子,是尊贵的世子爷,往后是要承袭爵位的,他裴峥算什么东西!
无非是个低贱的外室子罢了,给他提鞋都不配!
裴远拉下脸,沉声道:“萧氏没教你规矩吗?滚开!”
裴峥也不恼,一摊手:“世子,下雨的呢。”
四周零零散散有许多躲雨的香客,裴远顾忌着身份,不想与贱种一般见识,厌恶地瞪了裴峥一眼,越过他,来到林襄身前。
他道:“阿襄,我想与你谈谈。”
林襄看着他没出声。
数日不见,风光霁月的裴世子脸色很不好看,眼底发青,带着颓相。
春桃心里一紧,往前移了几步,挡在自家姑娘身前:“谈、谈什么?你要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免、免了吧?”
听闻前几日裴世子在莲花楼买醉,他心里不痛快吃醉了酒失了分寸,与邢部侍郎之子曹端发生了冲突,砸了一盏杯,砸得曹端额头见了血。
不知他今日拦住姑娘是想要干嘛?
裴远压根没理会春桃,他目光一直落在林襄身上。
他走近些许,对林襄道:“阿襄,我真的没有喜欢娼妓,都是误会,我也没有眠花宿柳。”
林襄当然知道他没有眠花宿柳。
她知道裴远清高,他与他爹有很大的不同,宁信侯生冷不忌,而裴远却有着一套玩乐的界限。
他自是也会逛秦楼楚馆,会狎妓作乐,会与同僚应酬到醉生梦死,但仅限于逢场作戏,他绝不会喜欢上一个身份低微的烟花女子。
他欣赏的人,是如陈芷瑶那般圣洁矜傲的才女。
就连上一世他纳的妾都是出身官宦人家的贵妾。
但,那又如何?
她都知道啊。
林襄温声道:“二哥哥,都过去了,这些就不谈了。”
二哥哥是他们二人未谈婚论嫁之前林襄对裴远的称呼。
林襄自己有亲二哥,但她却称呼裴远为二哥哥,当初,这个称呼叫得有多亲昵,如今,就有多冷漠。
她是在提醒裴远,你我如今是“兄妹”,以兄妹相称。
“阿襄。”裴远眸中沉痛,哑声道,“你我十几年的情义,你不信我吗?”
林襄退后一步:“二哥哥,木已成舟,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
裴远逼近:“阿襄——”
林襄举目望向天际,乌云压天,闷雷滚滚,这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裴世子珍重。”林襄说罢,提步迈出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