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宁木着脸给他指路:“超市在那个方向。”
李谨笑道:“我先送你回学校。”
“不用。”
“走吧,”李谨叹气,“就当陪我散散步?”
贺嘉宁拗不过他,干脆快步往学校走,誓要把五分钟的路程缩减成三分钟,结果到了校门口李谨仍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甚至准备和他一起进校门。
贺嘉宁:“你要干什么?”
“参观一下,不行吗?”
“不行。”贺嘉宁顿了顿,“爸妈说让你多照看,就是口头上说说,你别当真,管好你自己就行。”
“贺嘉宁!”
“林一淼?”贺嘉宁看向冲向他的女生,“你怎么在这?”
“社团节排练刚结束,你真是吃完饭就回来了,你也太爱学习了吧我天——欸?”林一淼的眼神转向李谨,逐渐古怪起来,“李谨,你们俩为什么一起到学校来?”
“我送他过来。”李谨笑笑,“林同学,听嘉宁说他艺考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告诉他的,多谢了。”
“不谢不谢,”林一淼摆摆手,忽而反应过来李谨话里的意思,“贺嘉宁!你家里是不是同意你艺考了?!”
贺嘉宁点头,林一淼霎时蹦起来,一把搂住贺嘉宁的脖子又要往校园里头回去,“走走走,这大好事咱俩必须去小卖部搞两根烤肠庆祝一下!”
贺嘉宁正想与李谨分开,也没有反抗,顺水推舟地被林一淼拽进校园。
往里走了十几步,林一淼忽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和校门外等着的司机再说一声,于是松开他腾出手来打电话。贺嘉宁鬼使神差地,和林一淼一起转向校门口的方向,发现李谨还没有离开,见他转过头来瞧见他,还向他挥了挥手。
李谨被公开认回的那天晚宴上,如前世一样,贺嘉宁所受到的众人目光之多仅次于李谨。但那两种目光又是不一样的,看向李谨的目光是大方坦然的,含着示好与慨叹;看向他贺嘉宁的则各有含义,与他熟悉些的多是担忧,更多的是预备看好戏上演的暗暗打量。
上一世十八岁的贺嘉宁在这些目光中强装镇定故作老成,现在想来或许可笑。贺嘉宁同宁莲打了个招呼,溜到会场后院的室外去和待不住正式场合的未成年人们吃烧烤去了。
自从李谨被认回贺家,贺嘉宁转头读了导演专业,在林一淼的牵线搭桥下还认识了多几个朋友——都是些不愿意上进或者大脑条件不允许太上进的艺考生,这些孩子往往是家里的老二老三,上头有哥哥姐姐顶着,天塌下来也到不了自己头上。贺嘉宁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了这类人。
他的心理年龄毕竟大这些高中生们一轮,要说能有什么合得来的话题实在不多,但听他们聊天是有意思的,感觉像是弥补了当年那个只顾闷头读书错过许多的少年自己。贺嘉宁听他们吐槽学校里的课业太重、机构里专业课老师嘴巴太毒、同学又因为喜欢上哪个重点学校的小白花怒砸几十万送一根项链结果被拒绝、哪个生物爹给几个情人买配货和普包积累到额度给正房夫人送限量款……诸如此类。贺嘉宁正听得颇有兴味,忽然有人问他:“贺少,你也说说呗,你那个新哥哥,怎么他一被找回来你就转头来艺考了?你父母也不反对?”
这个发问绝对称不上纯属好奇,就差把挑拨的恶意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贺嘉宁闻言望去,是和林一淼一个专业老师的男同学闫江,林一淼和闫江互相看不顺眼,用林一淼的话来说:闫江的嘴比狗屎还臭。
他的话音刚落,林一淼已经和他呛起来了,贺嘉宁懒得理他,等自己手上的肉串一烤好便递给林一淼,示意她快吃。他这一把烤的多,林一淼拿不下,索性又给周边的人们分了,于是原本与贺嘉宁不太熟悉的人拿了串,也上前来同他认识。
二人一来一回把闫江落在原地好没意思,但这是贺家做东的场合,他总不敢真冲着贺嘉宁生气,于是讪讪地走了,没料到他走的急,正撞上从门口走出来的李谨。
闫江“哎呦”一声,又成了众人焦点。
李谨见众人瞧他自然是不明所以,但也没太在意,径直朝贺嘉宁走过来,“怎么没回消息?没看手机?”
贺嘉宁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下意识解释:“刚在吃东西。”
李谨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又发了几条消息,说是一位大导演客人到了,叫他来打个招呼。
金鸢现在年纪五十出头,是名很有特色的导演,年轻时候拍艺术片出名,后来改拍商业片一样卖座。贺嘉宁对她很熟悉,因为上一世看得最多的就是金鸢拍的片子。他看了眼李谨:“你请来的?”
“我还没有这个能耐。”李谨笑着摇头,“妈特地给你请来的,据说是她朋友还拐了两个弯的朋友。”
贺嘉宁一愣,再看向宁莲的时候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意。宁莲却毫无察觉,只顾着将自己儿子推上前介绍。金鸢不过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客气地同眼前的高中生客套几句,没料到他竟然真认真看过自己不少片子,连问的问题都在点上,不由认真了些,最后竟邀请他年后有空可以来营川的剧组跟组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