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不落忍,将脸别向一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
淑妃看见奄奄一息的江月窈,眼底划过一抹痛快!
姐姐的后代怎可娶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偏生此女还很得太子喜欢,别人不知,她这个亲姨母最知!
太子近乎将全部身家托与太子妃,甚至不计前嫌提拔江家族人,陪她回门给她长脸。
更有传闻,太子竟然亲自给太子妃端洗脚水,还抱着她去沐浴,如此神魂颠倒的模样,哪里是一国储君该有的样子!她会害死太子的!
淑妃出神间,侍卫第二棍下去。
这次江月窈一动没动,一时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嘀嗒嘀嗒”的水音不断响起。
江月窈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在哗哗淌血,有些滴到她唇边,有些迸溅到冰面上,砸起来的血渍落在她脸颊上,带着冰冷的触感。渐渐的她听不见声音,耳朵也在流血,流淌进她的唇中。
可她动不了。
下身汩汩热流不断,她不用看也能感知到自己尾椎骨碎裂了,就算现在淑妃留她一条命,她也是全身瘫痪,筋断骨折,不如死了痛快。
江月窈痛苦的颤抖,时间在她这仿佛停滞了,她疼得只剩一点残存的意识,脑海里奇异般的回想起过往的景象。
少时失忆被父亲寻回家,虽是庶出,却也被精心养育长大;城外遇见少年郎苏业与他相知相许,相互陪伴;后而嫁入东宫得太子温柔爱护,若是没有她不舍前人的私心,她这一生也算得一句圆满。
往事如风雪灌喉,历历在目,江月窈笑着流淌下两行血泪。
可她不后悔,不后悔遇见苏业。
流云殿外,石板路上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守在流云殿外的宫人见到自家主子回来又惊又喜,“殿下回来了!”
“殿下万福金安!”
“殿下万福金安!”
“滚开。”
太子音色冷厉透烈,带着浓浓的杀气。
江月窈气息弱的像是风中残存的花儿。
昏聩间,她仿佛听见了从前她期盼了很久的,熟悉的脚步声。
甚至,江月窈那双血眼隐约看见那人熟悉的衣袂。
洗得发白的鸦青色长袍,袍角带着一小截竹叶,是她亲自绣的。
松竹好,节节高,岁岁年年青不倒。
她希望她的郎君一年胜似一年好。
真遗憾啊,景明。
没能看见你进士及第,金殿传胪,打马游街的盛景。
江月窈记得,那时她羞涩打趣:“景明,若你中了进士,游街时有小娘子看上你或者有人榜下捉婿怎么办。
苏业红着脸,梗脖道:“窈窈,我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少年郎信誓旦旦的诺言还在耳侧,她却无福听见了。
不过也好,她很快就会死去,带着这个沉重的秘密一起死去,没人再知苏景明的软肋,他可以尽情做他想做的事儿,用科举改变他的人生!
可等了会,她仿佛又看见那袍角换了个模样。
黑墨底,蟠龙纹,白玉带,冷冽矜贵,浑然天成。
江月窈厌烦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