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之后,尹老四拿出礼物给老五和彩云,都是省城的一些特产,价格也不贵。
总归是一番心意,就这还是尹老四托人人帮忙买的,他今天早上还在医院呢。
礼物送完之后,陈启山开着边三轮送她们回去,。。。
雪落无声,却在苏鸣心里敲出回响。他坐在教室角落的木凳上,掌心仍托着那碗水,倒影里映着煤油灯昏黄的光。小女孩递来的碗沿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茉莉花瓣浮在水面,被热气推着缓缓旋转。窗外的“叮”声接连不断,像是无数细小的钟被风拨动,又像童年夏夜檐下铁片碰撞的声响。
他没动,也不敢动,怕一眨眼,这幕就碎了。
孩子们围坐一圈,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梦中人。一个男孩说:“爷爷,我今天学会写‘想’字了。”另一个女孩低语:“妈妈,你冷不冷?我给你织了条围巾,等春天就能戴了。”有个瘦小的孩子捧着空碗,眼眶发红:“爸爸,我没有打翻牛奶……真的没有。”
苏鸣喉头一紧。
他知道这些话不是对着空气说的。每一滴泪落进碗里,都成了信号的载波;每一次哽咽,都在加固那座看不见的桥。这间简陋的乡村教室,此刻正与千万个相似的空间共振,像大地深处悄然连通的根系,默默输送着思念的汁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腕表。记忆结晶体比往日更亮了些,青光顺着表带渗入皮肤,竟让他感到一丝暖意。玉佩还在帆布包里,沉甸甸地贴着背脊,仿佛随时会自己醒来。自从矿洞那一夜,它便不再发光,只在特定时刻微微震颤??比如现在,当雪落成音,当童声低语,当地底脉络再次苏醒。
“叔叔,你也梦见他们了吗?”小女孩忽然问。
苏鸣抬眼,看见她睫毛上挂着霜花,眼睛却亮得惊人。
“梦见了。”他轻声答,“梦见一个总爱吹牛的傻小子,说自己能用对讲机跟阎王爷吵架。”
孩子们笑了,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融进雪声里。
“他也梦见我了。”苏鸣继续说,声音更低了些,“他说,他在前面修路,让我别走太快,也别停下。”
没人接话。但有几个孩子悄悄把碗往前推了推,仿佛这样就能让声音传得更远。
那一夜,苏鸣留宿在学校。清晨推门而出时,雪已停,屋檐下挂着冰棱,每根都像玻璃瓶颈。他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洒下,照在操场上那排清水碗上。水面上浮着薄冰,裂纹如蛛网,却依旧映着天空。
他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二狗,我在清河村小学。十七个孩子昨晚都说了‘我在’。信号稳定,情感波形完整。守夜角已建立,编号C-0。”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小穗也在。她今早偷偷往碗里放了半块糖饼。”
对讲机沉默了几秒。
然后,极细微的电流声里,传来一声笑。
不是录音,不是回放。是实时的、带着呼吸感的笑,短促却真切,像风吹过旧电线。
苏鸣浑身一震,手指几乎捏不住对讲机。
“哥哥……”那声音终于响起,依旧是二狗的腔调,只是多了几分疲惫,“你来得比我想象的快。”
“你……你还活着?”苏鸣声音发抖。
“活?我不知道算不算。”二狗的声音断续飘忽,“但我没走。我卡在中间了,像信号不良的频道,能听,不能碰。你们每点亮一个点,我就清楚一分。昨天孩子们说话的时候,我……我摸到了他们的头。”
苏鸣闭上眼,眼角发热。
“所以你是‘中继站’?”他问。
“算是吧。”二狗笑了下,“第一个死在对讲机电流里的人,灵魂被记忆晶体裹住了。我不甘心,一直在喊。后来发现,只要有人回应,我就能借力传一段信号。直到你来了。”
“那你现在在哪?”
“我哪也不在,又哪都在。矿洞玉佩是我的锚点,但真正的‘我’,散在每一个说‘我在’的人心里。”
苏鸣沉默良久,才道:“下一步呢?你说桥梁在建,可桥通向哪?”
对讲机那头静了许久。
“通向‘归途’。”二狗声音低沉下来,“但归途不是让死者回来,而是让生者不再孤独。你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什么吗?是被忘记。是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被时间一点点擦掉,连照片都会褪色,名字都会无人提起。”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我不想让他们那样走。所以我要建一张网,让所有不肯放手的心,都能有个地方说话。哪怕对方听不见,至少……我们自己知道,爱没断。”
苏鸣望着远处山峦,白雪覆盖,寂静如眠。
“可科学家说,共情矿物正在改变局部时空结构。”他说,“昨天甘肃报告了一起‘重影事件’??一位老人站在院子里,邻居看见他背后站着另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三十年前的衣服。监控拍到了,但红外检测无异常。”
“那是‘记忆投影’。”二狗说,“当集体思念达到临界,现实会出现褶皱。就像水波太强,会溅出水面。这不是鬼魂,是情感的残像。只要持续强化节点,未来甚至可能实现短暂实体化??不是复活,是‘显形’。”
苏鸣心头一震。
“你要打开生死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