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替我说一遍‘我回来了’。”
当时他不懂,只是点头。第二天,母亲果然消失了。村里人说她是精神出了问题,被送去了南方疗养院。可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发病,而是转移。
她是“忆语计划”的研究员之一,也是最早意识到系统会被滥用的人。她带着关键数据逃亡,最终被捕。而那一夜,她让孩子录下哭泣声,或许正是为了在未来某一天,成为唤醒系统的最后一把钥匙。
原来,他不仅是持铃人,更是被选中的容器。
他的眼泪无声落下。
挂断电话后,他独自登上学校后山。山顶有一座废弃的?望塔,曾是护林员值守之地。他爬上最高处,取出玉佩和铜铃残片,将它们并拢放在铁架上。月光正浓,两件物品接触的刹那,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如同冰裂春江。
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束自玉佩内部射出,投映在空中,形成一行浮动文字:
>**次级协议激活条件达成。**
>**请选择:释放全部记忆设定传承路径自我销毁。**
林远看着选项,久久未动。
他知道,一旦选择“释放”,那些被压抑三十年的声音将彻底冲破封锁,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社会震荡;若选择“自我销毁”,一切将重回寂静,但那些等待回应的灵魂,将永远沉睡;唯有“设定传承路径”,才能让这份力量延续而不失控。
他抬起手,指向第三项。
光幕闪烁,弹出新提示:
>**请输入传承者姓名。**
他握紧拳头,脑海中掠过无数面孔??陈禾的坚定,苏鸣的执着,小穗的聪慧,还有那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神。
最终,他缓缓写下两个字:**小满。**
不是死去的妹妹,而是每一个愿意记住、愿意诉说、愿意倾听的孩子。
提交瞬间,玉佩光芒暴涨,铜铃残片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碎成粉末,化作万千光点,如萤火般四散飞去。每一点光,都携带着一段被封存的声音,飘向远方城镇、山村、校园、医院、养老院……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倾听站”同步响起同一段旋律??摇篮曲的变调,由无数陌生嗓音合唱而成。许多人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仿佛听见了久违的召唤。
而在清河小学的教室里,那台录音笔自动启动,录下了一段无人发声的空白音频。但在波形图上,清晰显示出一句话的震动频率:
**我回来了。**
三天后,林远离开了村子。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去了西北戈壁,参与建设新的声音监测站;也有人说他在南方小镇开了间书店,专门收集民间口述史。但每逢清明、冬至,总会有孩子在“倾听站”听到一段特别录音??一个温和的男声轻轻说:
“你好啊,我是林远。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我会好好听着。”
而每当夜深人静,某些装有老式收音机的家庭,偶尔会收到一段杂音中的歌声。调准频率后,能听清那是一首摇篮曲,开头总是这样一句:
“月儿明,风儿静……”
然后,便是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回应: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