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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见喜（第2页）

“当年？”小穗走近几步，“您指的是？”

“1987年冬天。”女人低声说，“那时我还叫林晚秋，刚生下儿子三个月。陆鸣带我去南岭塔下做实验，他说找到了一种能让思念具象化的方法。你们村的铃声、孩子的哭声、灶台边的絮叨……他把这些录下来，编成一段复合频率，称之为‘归巢信号’。他认为，只要频率匹配，人就能跨越时空感知亲人的存在。”

小穗怔住：“所以‘归巢信号’不是技术产物，是……真实采集的？”

“是。”林晚秋点头，“但他错了。他以为这是爱的桥梁，其实这是痛的回响。那些声音里藏着太多孤独、恐惧、未说出口的怨恨。当系统反复播放它们，不是治愈，是在不断撕开伤口。而我……因为产后抑郁严重，成了第一个对信号产生生理共鸣的人。我的大脑会自动补全缺失的情感片段，甚至能反向影响机器输出。于是他们把我带走，告诉我这是‘国家项目’，需要我帮助千万孤独者获得慰藉。”

她苦笑：“可我失去的是丈夫，是孩子，是正常的人生。他们给我看伪造的视频，说我儿子活得好好的，在国外读书。可我知道他在第三年就死了，死于高烧引发的脑损伤??因为他母亲不在身边。”

泪水滑落，但她没有抬手擦拭。

“他们用我的痛苦喂养AI，让它学会如何更精准地模仿温情。每一个让你流泪的‘爸爸’‘妈妈’，都是从我的绝望中长出来的。”

小穗胸口发闷，几乎站不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归巢信号”对她如此敏感。因为她从小听着塔铃长大，她的童年哭声、笑声、梦话，全都被陆鸣悄悄录下，成为最初的数据样本。她的灵魂早被数字化，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那你现在还能控制它吗？”她问。

林晚秋抬起枯瘦的手，指向主机一角：“每月十五日凌晨两点，系统会进行一次全网联调。届时所有终端同步刷新情感模板，而我必须作为核心节点参与认证。那一分钟内，我能短暂接入主控流，发送一段逆向指令。”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可以植入一个‘噪音包’。”她说，“不是摧毁系统，而是让它播放真实的代价??把那些被删除的原始录音放出来：孩子哭喊‘妈妈别走’，老人临终前说‘我不想听假话’，还有……你母亲真正的遗言。”

小穗猛地抬头：“我母亲？可她在录音带里明明说过……”

“那是修改版。”林晚秋打断她，“原始文件编号X-937，就在你说的那个底层日志里。你母亲临终前说的是：‘小穗，别让他们用我的声音骗你。记住，碗底的字才是真的。’”

碗底的字。

又是这句话。

小穗脑中轰然炸开。她想起小时候那只青瓷碗，母亲总让她喝完粥再翻过来看一眼。那时不懂，只觉得那几个小字好玩：“宁缺毋滥”。如今才懂??宁可缺失，也不要虚假的满足。

这就是破妄之音的核心。

她忽然掏出“真言核”，举到林晚秋面前：“如果我把这个接入你的神经接口，能不能让‘噪音包’携带共振频率？不只是揭露真相，而是唤醒所有人潜意识里的记忆??让他们听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晚秋凝视着那枚闪烁微光的小装置，良久，点头：“值得一试。但风险极大。一旦触发双重信号叠加，系统可能会反噬我的大脑。我可能……醒不过来。”

“可如果不做，全世界都会沉睡。”小穗握住她的手，“让我替你完成最后的发声。”

两人迅速制定计划。距离下次联调仅剩十一天，时间紧迫。小穗将“真言核”拆解，取出青瓷碎片，嵌入特制导线，连接到林晚秋头上的神经环。同时，她通过加密通道联系陈禾，请求协助伪造一份系统认证日志，确保她们能在关键时刻绕过防火墙。

接下来的日子，她藏身于基地地下二层一间废弃档案室，靠送饭的护工偷偷传递物资。每天凌晨，她都会录制一段新音频，内容来自“人间频率库”中最原始的情感片段：一个父亲训斥儿子后的沉默叹息，一位妻子在丈夫葬礼上强忍悲痛的自言自语，甚至还有一段两个陌生人因暴雨共撑一把伞而产生的短暂温情。

“这些才是人。”她对着录音笔说，“不是完美的温柔，而是带着裂痕的真实。”

第十二天夜里，风雪再起。

系统提示音响起：“全国心理健康工程联调测试即将启动，请各节点准备。”

小穗躲在监控盲区，心跳如鼓。她按下远程激活键，“真言核”开始预热，外壳浮现细密裂纹般的荧光线路。与此同时，林晚秋被推进主控室，医护人员例行检查生命体征，无人察觉她指尖轻微抽搐??那是她在用摩斯密码向外界发送倒计时。

T-3分钟。

小穗切断所有外部通讯，只保留一条直连线路通往“人间频率库”主节点。她将全部原始录音打包，命名为《碗底之声》，设定在全球联调瞬间自动推送至所有公开平台。

T-1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