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那迫近的危险才逐渐消散,连梦到了什么也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似乎和严氿有关系,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容他多想。
同样躺在医院的沈洄就平和了很多,起初他还有些担心严氿的情况,可很快他就没空想了。
因为他自己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高烧反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不舒服,那种微妙又不受掌控的追求某种快乐的本能让他非常烦躁。
他擅长忍耐,因此在杨柏面前没有表露出分毫,可杨柏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担心,像看一个随时会碎掉的瓷器。
比如现在,他刚打了个喷嚏,旁边的杨柏立刻紧张兮兮地看向他:是不是吊针有点凉?我去给你拿个热水袋。”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找热水袋,根本没听见沈洄的话。
自从沈洄病倒之后杨柏就变得高度紧张且刻苦,往日里一放假就溜出去玩的小年轻现在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洄旁边,他睡着的时候就在抱着腺体修复方向的专业书啃。
沈洄本想劝两句但想到对他未来也有好处就没再多说,但这孩子最近看书好像看魔怔了,看他的眼神越发诡异,人也变得奇奇怪怪,某次去厕所的时候甚至还想帮他小解。
被沈洄冷着脸踹了出去,趴在门口哀号:“哥!哥!你没事吧,你别摔着!我给你拿棉柔巾擦!医院的纸巾太硬了!”
沈洄:……
以至于沈洄看到突然跳起来的杨柏都有点应激,不过杨柏没跑出两步就被顾遇带着乌泱泱的专家团队堵了回来。
沈洄立刻坐直了身体和顾遇对上视线。
顾遇态度很松弛:放心,摇来的都是我师门的,嘴严得很。
沈洄松了口气:谢谢。
杨柏一眼盯住了顾遇身后那个年纪最大,头发最少且最白的老教授——他只在学校的荣誉墙上见过!腺体学的泰斗!
可激动的情绪很快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淹没:沈洄的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不然怎么会把这么厉害的教授请过来,他忐忑地咽了口唾沫:“顾医生,我哥他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是普通的腺体感染吗?”
顾遇的师兄师姐师父齐刷刷地盯住他,差点给人穿成串。
顾遇:额……那个……
沈洄适时地解救了他:“小柏,我想吃楼下那家小混沌,能给我买份吗?”
杨柏就算再傻也知道沈洄是想支开他,心里又气又恼:“哥,我已经长大了!”
沈洄怔愣了一下不由失笑:“嗯,那长大的小柏就不愿意给我买馄饨了?”
“我——”杨柏本想说自己长大了,可以帮到他不用他自己扛,可被沈洄的笑容晃成了哑巴,乖乖地去买馄饨了。
顾遇白了他一眼:“美人计倒是越用越顺手了。”
沈洄不置可否一笑:“是治疗方案出来了吗?”
顾遇也收了懒散的态度,沉重地叹了口气:“嗯。”
他看了一眼自己老师才道:“目前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找到那个野,咳,你那个高匹配度的alpha,用他的信息素和药物配合治疗,这样腺体不能说百分百康复,但表面是个正常omega。”
“表面?”
顾遇点了点头:“因为你没有办法被彻底标记,无论注入多少信息素,就会随着身体代谢消失,还记得小学数学课本里被小明一边给游泳池放水一边加水的游泳池吗?和那个差不多。”
沈洄没有被他的笑话逗笑,面色逐渐沉了下去:“那另外一种方法呢?”
顾遇的师门脸色都不是很好,片刻后他才道:“另外一种方案是切除腺体。”
沈洄沉默地等他的后半句。
顾遇挣扎纠结了很久才道:“但这个手术会有非常大的后遗症,术后需要终身服用伴生腺体素维持体内激素平衡。而且手术的风险也很大。”
顾遇知道沈洄想要什么,所以这几天他和师门翻遍了所有腺体修复相关的实验记录和思路,甚至惊动了老师,但最终的结论都是沈洄已经没有办法重新变成了beta了,他的腺体早在当年的三场手术中摧毁殆尽,尤其是最后一场,陈慎之安排的手术简直是下了死手,如果不能变成omega就要死在手术台上。
沈洄沉默了半晌才问道:“术后的话我还能活几年?”
顾遇有些不忍心:“最长的纪录是三年。”
沈洄沉默着没有吭声,如果是三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手术,可是现在他有点犹豫了,如果知道自己只能活三年,杨叔和杨柏怎么办?
“不能保守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