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以为,孙思邈一辈子救死扶伤,见惯了药石救人的温暖,定会对“火药变武器”这件事抵触,甚至失望。
他怕老人觉得,好好的治病药引,被改成伤人的利器,是违背了医者的初心;也怕老人会劝他“莫要沾伤人的物件”,所以问出口时,心里还揣着几分忐忑。
可孙思邈没怪他,反倒比他看得更透彻——老人不仅懂“药能救人”,更懂“没有安稳,药也护不住人”。
不仅知“物件有两面性”,更知“握在正途上就能护百姓”。
他活了近百年,见的乱世比萧然多,懂的和平之重比萧然深,哪会像萧然想的那样,只盯着“武器伤人”的一面?
萧然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顾虑,简直是种狭隘的揣测。
他把孙思邈的仁心,局限在了“诊室里的救急”,却忘了老人走过多半个天下,看过边地百姓的哭号,听过乱兵过境后的死寂。
老人的仁心,从来不是只装着眼前的疮肿,更是装着天下人“能安稳种地、读书”的长远。
“我先前……竟还怕你会怪我。”萧然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愧疚,“总觉得您老一辈子治病,见不得伤人的东西,却忘了您比谁都清楚,乱世里,光有药,护不住想好好活的人。”
萧然自责的,是自己用浅短的视角,低估了老人历经岁月沉淀后的通透与胸怀——他不该把“医者”的形象,框在“反对一切武器”的刻板里,更不该怀疑,这位见过世间疾苦的老人,会不懂“以战止战、以器护和”的必要。
孙思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萧然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晒过太阳的老木头那样暖:
“怪不怪的,哪有那么多讲究?我活了这把岁数,早不跟人计较这点揣测了——倒是你,把心思在这上面,倒显得生分。”
他拿起石臼里的药草,慢悠悠地捣着,声音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与信任:
“我虽不懂你说的火药能做成多大的武器,也不懂战场上的那些门道,但我懂你这娃。”
“你从不是那会拿东西害人的性子——你带村里人做炒栗子、柿子饼,挖煤矿,让大家冬天不用再啃冻硬的粟米饼,能多添件衣。”
“你盖学堂教娃读书,不让他们像父辈那样睁眼瞎,连自家粮袋上的字都认不全,你连煤矿招工,都想着先顾着栲栳村,再带周边村子的人一起赚,怕人家眼红受委屈。”
药杵在石臼里“笃笃”响,敲得人心安:“这些事,哪件不是把百姓的日子往好里拽?能把这些放在心上,能让娃们有盼头、让村民有奔头的人,就算真把那烈性子的东西做成武器,也定是为了护着这些人、护着这些日子,还能坏到哪里去?”
孙思邈停下药杵,抬头看萧然,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所以啊,别再琢磨我会不会怪你——我信你比信那药草的性子还真,这就够了。”
萧然心里很感到,也有点不好意思。
“老爷子,有你是这个时代的一大幸事!”
孙思邈笑了笑不说话。
“老爷子,我知道你在写书,你写快一点,我给你印刷出来,给需要的人。”
“医书卖最低的价格,让普通人也买得起。”
这一刻的萧然就像是得了好处的孩子,再像别人许诺。
“好,那我得快一点了,只是天下的人何其多,这里你可能很亏啊!”
“没事,让坐在太极殿那位掏钱!”
孙思邈无奈笑了笑,明白萧然早早就知道李世民李丽质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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