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静静道:“你想要什么?”
曲流停母亲去世是一个契机,人自甘堕落只在一念之差,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抗拒去学校,抗拒见人,不想听见任何声音,他好像病了,灵魂一直被炙烤燃烧,世界变得虚无,无尽的黑暗是噩梦。
病了该吃药,他不想吃,他觉得浑身痛,他想要干呕。
他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斗牛,神经被斩断,无法思考,浑身又冷又空,急需什么东西塞满他。
他想要什么?
什么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手臂一道道的伤口猩红,一大涌滚烫的血液汩汩流淌,他焦躁地豁开它,急急忙忙去找答案。
屋里又开灯了。
谁有关闭它的开关,杨且商。
可是杨且商要走了,房间里没有杨且商,他找不到他。
他被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再睁眼,杨且商坐在他眼前,神色不明,曲流停把心底最炽热的渴望给出去,他嘶哑着嗓子:“我想要你。”
杨且商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把我当物品。”
“没有,不是……”曲流停急忙开口又闭上,焦躁的情绪又想让他啃咬自己的手腕。
十七岁的杨且商像一盏精致又流光四溢的玻璃杯,杯壁冰冷,人没有办法握住它,更不可以试验那玻璃杯的坚硬程度,不然它一定会碎。坏掉的东西只配扔进垃圾桶里。
杨且商把椅子拉开,站了起来,像是没有耐性再陪他废话一般,曲流停下意识抖了抖,想也不想去挽留,但他一只胳膊被铐在墙壁上,半个身体踉跄跌下,他不在乎手臂崩裂的伤口,右手覆在杨且商的鞋面上。
他跪地仰头。
甚至产生一种乞求的错觉。
曲流停感受着男生的气息,紧紧盯着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他甘愿折断肋骨,弯下脊背:“是我在求你,我不想你离开,不想看不见你,不想只能在电话里听见你的声音。”
“我不能离开你。”血腥味不能叫他冷静,杨且商才能让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曲流停那张脸充满着自暴自弃和矛盾的自怨自艾,疯狂又病态:“我对你……我现在对你就像是饿疯的流浪犬好不容易被人捡回来喂了小米粥,别人和你说一句话,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受不了,我快疯了,我快被逼疯了。”
“你不是喜欢狗吗?”
曲流停有些胡言乱语,他从来没有和杨且商分开过,但是男生要走了,去其他地方念书,等那场投资结束,杨且商会去国外,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
他仰起头,真的像杨且商院里的拉布拉多,生涩地抬起手臂求和主人握手一般:“……汪。”
杨且商垂着眼皮,忽然弯下腰身,就像先前他们被罚关在黑暗房间里紧靠的距离,曲流停话音未落,左脸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不像巴掌,甚至比起他手臂上的疼痛轻之又轻。
却直接让曲流停息声。
“虐待一类的行为。”杨且商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他静静反问:“不粗暴吗?”
他松了手,医院中的白灯映得格外冷淡静默的眼睛,他说:“可你好像离了疼痛就活不了。”
“养狗?”
他面色不变,语气很淡:“不听话还咬人的狗只会被我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