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是来了,可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只能揣摩着家主的意思去办。自然是家主说过什么,他便要跟着再重复上一遍。
沈青衣还想要个漂亮的花环。
青年的指腹上满是握刀磨出的厚厚茧子,却出乎意料的灵巧。青碧的草茎被织成细韧规则的好看结绳,小小的铃兰花朵缀在其上,仿佛点点繁星于夜色中扑朔闪烁。
沈青衣看了又看,许些开心着伸手接过。
他的这具身体不曾做过任何粗活,被师父惯养到指尖都如豆腐般洁白娇嫩。
陌白手上的茧子磨得沈青衣生疼,可对方的反应比他还要激烈百倍,一触即收。那双纤纤如玉的手,似乎比焦黑木炭还要滚烫许多。
沈青衣:?
谢家主仆俩都好奇奇怪怪,猫儿不喜欢!
但他还是想要更多的灵力。于是仰起脸,让陌白主动来亲自己。
对方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我吗?”沈青衣问,困惑地眨巴着眼睛,“你喜欢我吧?”
他不觉着陌白讨厌自己。对方触碰过他的那只手,垂在身侧时依旧微微颤抖,仿佛在尽力克制着某种瘾与冲动一般。
“是谢翊不许?”他追问,“他怎么管得这么宽?他好奇怪!”
如果吃不到经验包,那陌白还能有什么用处?
猫儿想到这里,就很不开心。他和面前人赌气,与谢翊赌气,甚至开始连坐自己,和世上所有人与事一同赌气。
“那你走吧,再也别来了!”
沈青衣一下将花环掷回在陌白身上,将脸扭开,看也不看对方。
修士握着花环,面无表情地站定片刻后凑了上来。
对方摸了一下猫儿发顶,又弯下腰,当真亲了一下沈青衣——隔着满是茧子的粗粝掌心,小心翼翼地隔空碰了一下。
他将少年修士视作珍宝,而自己不过是会污浊对方的尘土烂泥。
“我不可以,”陌白垂着眼,嘶哑低声,“我只是谢家养的修奴。这么低贱,怎么能碰你?”
沈青衣不明白,什么是修奴?
明明陌白是谢翊的心腹,连宗主都对他毕恭毕敬,不曾假以颜色。又哪里说得上是低贱?
陌白将花环递回。沈青衣犹豫了一下,重又接过。
“都怪谢翊,”他小声说,“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管我,所以我才对你发脾气的。”
青年修士紧捏着花环时,将细弱枝叶尽数捏断。此时缓缓渗出草汁,将沈青衣的手指染得湿润。
猫儿低下头,把那一点点苦涩液体抹开。花环被卷成两圈,系在他伶仃单薄的腕上。
沈青衣平日里爱干净得很,今日却一点也不嫌弃。就如同他从未真将谢翊与陌白,视作有些云泥之别的两类人。
“他没什么了不得,”他说,“其实比起你,我更害怕他。他比你还坏、还讨厌。。。但你也挺讨厌的,坏、坏死了。。。”
最后三个字,消失于两人相接的唇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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