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与许素英即便在见到这四位长辈一起露面的时候,心中就有了猜测。可真听他们把求娶的话说出来,两人心中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老太太今天才下了赵家人的脸,她做出那等糊涂事儿,要让人家不记恨,真的是很难。
可赵家没有因此痛恨陈家,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竟还连夜遣了族中辈分最高的四位长辈,来他们家提亲?
这是真的么?
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
方才陈松还想,因为老太太做出的恶事,要将赵璟收为女婿,怕是有点困难。可现在一看,困难什么?
他们把姑娘养得好,自有识“货”的人来求。
哪怕婉清名义上是老太太的孙女,可因为她本身出色,立身又正,她的这些优点,足以让人忽略掉,她还有个继祖母这件事。
想通了这点,陈松和许素英这对夫妻,如同大夏天喝冰饮,深冬腊月被人往怀里塞了火炉一般,瞬间精神焕发、神采飞扬。
他们如此这般神情,落在赵家几位长辈眼里,也让他们忍不住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这夫妻俩的模样,应该是同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才对么!
毕竟璟哥儿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因为德安的关系,这孩子跟长在他们膝下没区别。璟哥儿有多好,这夫妻俩怕是比他们更清楚。
稳了,这次的亲事肯定能成的。
许素英和陈松很快又回归现实,夫妻俩面面相觑,最终是陈松开口说,“大伯、二伯、两位伯娘,说实话,你们会再次登门,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还以为,我娘与老三做出那等糊涂事儿,你们便连我都恨上了。”
赵大伯哼了一声,“你说的什么糊涂话。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自来与他们不同,这我还不知道?若不是知晓你们夫妻俩都是好的,我们又岂会登门为璟哥儿求娶你们的姑娘?”
陈松诚惶诚恐作了一揖,“您能这么想,我真是被宠若惊。但说句不好听的,我与老宅那边到底有扯不开的关系,便是我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喊那边一声娘……”
赵大伯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懂。你不外乎是想说,若璟哥儿真做了你的女婿,便有对老宅那边低头的嫌疑,到时候我们脸上不好看。你怕是还担心,以后真结了亲,璟哥儿心中怨气难消,你姑娘在中间为难。”
陈松忙不迭点头,“大伯心如明镜,我所担心的,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哼,老头子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还看不明白你那点心思?但我们既然上门求娶,便是把你顾虑的一切,都已经考量在内。”
赵大伯从怀中拿出了旱烟,想要抽两口。赵大娘一眼看过来,赵大伯正要摸火折子的动作突然顿住,随后就讪讪的将烟斗塞回了怀中。
赵大伯说,“大松啊,我们是这样打算的。璟哥儿与婉清成亲,但不拜祖父母,往后也不与老宅那边往来。当然,这主要是说,以后璟哥儿在你父母那边不执孙婿礼,至于婉清,她是做孙女的,要孝敬祖父母,这谁也说不得什么。”
陈松与许素英俱都瞠目结舌,“这,还能这样,这怕是不妥吧?”
“不妥?你是怕不合规矩?哼!你别怕你老子娘那边会因此大闹,只要你应下亲事,明天我就寻你爹与叔父去,这事儿自有他们去料理。”
不出他所料,刚才陈家那三个老的来陈松家,应该是让陈松想想办法,与赵家重修旧好的。
陈松应该是没答应,或是无计可施,那三人面色才如此僵硬。
他敢说,只要他把这要求放出去,便是陈大昌不乐意,陈大隆与陈大盛也必定会压着他同意。
只是不认祖父母罢了,又不是不认他们这些族人……即便不认他们,当做普通乡亲还是可以的,他们还又什么可求的?
要说赵大伯的算计,那是真的深。
他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内部分化陈家。
届时陈家老两口被整个陈家疏离,他们又与陈松离心——他们如今最大的仰仗,就是这个在县衙做差役的大儿子。
别管他们面上表现的多么不在意,从他们对待常陈松越来越谨慎的态度,就可窥见他们内心的敬畏。
但若璟哥儿做了陈松的女婿,是维护亲女婿,还是维护继母,以及与后爹差不多的亲爹?陈松的选择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