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想辜负这辆车,也不想辜负我自己。”
他点点头,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第四天最为残酷。高温导致多人中暑,赛道边陆续出现救护车。我也出现了轻微脱水症状,视线模糊,嘴唇干裂。但在一处补给站,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一群来自圣依纳爵学院的学生举着横幅:“索雷尔!我们相信你!”其中就有那位曾笑我“做冠军梦”的朋友。
他跑过来塞给我一瓶冰镇柠檬水:“你这家伙……居然真的骑到这里了!”
我笑着接过:“我说过,我会赢。”
“现在我相信了。”
最后一段路程,是从贡比涅返回枫丹白露的直线路段。全程七十六公里,无补给点,只能依靠自身储备。组委会宣布,目前领先者是阿尔芒?标致车队的职业选手让?杜布瓦,用时四天零十九小时。而我排名第五,落后约两小时。
但我没有放弃。
第五天黎明,我独自骑行在空旷的乡间公路上。天空由灰转橙,大地苏醒。我的车身早已布满泥痕,坐垫磨损,链条吱呀作响,可它仍在转动,一如我的心跳。
距离终点还有十公里时,广播车追了上来。记者隔着车窗大喊:“皮埃尔先生!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回答:“我觉得……巴黎终于属于我了。”
当我穿过终点拱门的那一刻,全场寂静一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计时器定格在**117小时42分钟**。我不是第一,也不是前三,但我完成了??作为最年轻的完赛者,也是唯一一名全程未换车、未接受团队支援的独立选手。
颁奖仪式上,代理市长亲自为我戴上纪念奖章。那辆金色的“顾拜旦1型”静静陈列在舞台中央,象征着梦想的具象化。
“请问你此刻最想说什么?”一名女记者提问。
我望着台下攒动的人群,轻声道:
“我想告诉所有认为自己不够强大、不够专业、不够资格去追逐梦想的人??起点不重要,背景不重要,别人怎么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勇气跨上那辆车,然后,一脚一脚,把自己送往远方。”
台下有人鼓掌,有人落泪。
几天后,《正义报》刊登长文《少年骑士归来》,称此次赛事“不仅振兴了自行车工业,更唤醒了法兰西沉睡的冒险精神”。文章特别提到我,并引用了一句未署名的电报内容:“当整个国家沉迷于殖民地的虚幻荣耀时,一个孩子用双脚丈量了真实的祖国。”
至于莱昂纳尔……依旧杳无音讯。
直到某天清晨,我在信箱里发现一本新书。封面朴素,书名是《逆风者》。翻开扉页,一行钢笔字映入眼帘:
>致索雷尔:
>
>你完成了我未能启程的旅程。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记住,真正的比赛,永远不在赛道上,而在人心之间。
>
>??L。K。
我把书抱在胸前,久久伫立在晨光中。
我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掀起第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