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写,笔调前所未有的缓慢: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把别人的声音传出去,就能填补内心的空洞。
>
>可事实是,我从未真正面对过自己的伤。
>
>我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离家出走,留下一张纸条:‘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
>父亲从此再未提她。亲戚说她‘疯了’,邻里说她‘无情’。我则学会了微笑,学会说‘我家很好’。
>
>直到遇见周晚的信,我才明白,原来她说的‘我说话的声音’,也是我压抑了二十年的呐喊。
>
>我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她,更是为了那个躲在衣柜里听父母争吵的小女孩。
>
>她终于敢问一句:妈妈,你还好吗?”
写到这里,她泪流满面。
她没有删改,直接点击“发布”。
推文上线十分钟,阅读量破百万。评论区安静得出奇,良久,才出现第一条留言:
>“谢谢你终于说了。”
接着是第二条:
>“原来你也曾这样。”
第三条:
>“我现在就想给我妈打个电话,虽然她已经走了五年。”
第四条:
>“林小满,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一个勇敢地说出‘我也痛’的人。这就够了。”
三天后,她接到一通国际长途。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女声,带着浓重口音:“你是……林小满?”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她……她在缅甸边境的一个小镇教汉语。她看到你的文章了。她哭了很久,说她一直不敢回来,怕你不认她。”
林小满握着电话,全身发抖。
“她让我问你……你还恨她吗?”
她沉默许久,最终轻声说:“我不恨她。我只是……很想她。”
对方哽咽:“她说,她会写信给你。用最慢的方式。”
挂断电话,她走到风铃下,仰头望着那一排铜管。晨光穿过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像一场迟到二十年的拥抱。
她打开漂流瓶箱,取出一张空白信纸,写下第一行:
>“妈妈,我现在有个小院子,种了些风信子。花开的时候,紫色的,很像你以前围的那条丝巾。”
她决定不再等待回音。
因为她终于懂得,有些话,说出来的意义,从来不是为了得到回应,而是为了让那个说的人,重新活过来。
风铃轻响,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