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
江策自以为这段时间的怀柔政策已经让苏辞青对他有了一些信任度。
他是外人,那谁是内人?要将苏辞青卖掉的爸妈,还是把苏辞青当保姆跑腿的柯向文?
哪怕是面对季远和刘经理,苏辞青的脸色都比对他更好。
外人。
江策的克制几乎到了极限,如果他想,今后苏辞青别再想走出这扇门。可他没有身份这样做。
苏辞青还是柯向文的未婚夫,他只是一个和苏辞青亲疏分明的上司。
江策语气近乎冰冷,“在我看来,你现在不仅无法工作,甚至连生活都难以为继。”
苏辞青惊愕抬头。冰冷的语气搭配上江策面无表情的脸,苏辞青能感觉到事态正在滑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他真的那么无能吗?
他不是不想倾诉,他只是害怕。
真心付出了二十多年,换来未婚夫的憎恶。
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不相信江策这样的人会理解他。说出来,也只会加深江策对他“无能”的印象。他向江策保证他会好好工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江策,手上比划得飞快,相似的动作交替,胸膛起伏剧烈。
江策回以他失望的目光,强行靠过来按住他的手,力气之大,让苏辞青无法动弹一下,嘴巴无助地张开,发出无意义的短促气音。
“如果你始终无法信任我,那我们并不适合共事,你只是暂代秘书一职,三个月内我会尽力找到适合的人。”
苏辞青的心轰然跌到谷底,他在京市赖以立足的工作也要被他弄丢了?
他不敢面对江策失望的眼神,这样逃避的情绪在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外婆去世的时候。
那时他几乎放弃了自己。
堕落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他眼前闪过那间灰败无光,堆积了食物残渣的地下室,不再渴求希望,不再试图改变。
那些可怜的不屑的恐惧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
他差点就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拖累,一个麻烦,一个没用的残疾人。
难道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吗?
还是他人生早就写好了失败的结局。
好痛苦,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按到深处,他跳动的力度无法抗衡下压的力量。如同被生生捂死一样。
不要,不可以。
他已经向前走了那么远,他要活着,他得活下去。他要活得更好。
他早就摆脱了困境,现在的他不需要再逃避。
他和自己说好的,不能再放弃。
苏辞青擦去额头的汗,苍白的嘴唇颤抖,眼睛失焦一般虚起来,目光穿透眼前的江策,不知道飘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