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臻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解开她的护腕——右臂上一道深紫淤痕,皮肉开裂,触目惊心。霍长今下意识缩手,却被父亲扣住手腕。
“扛木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霍臻声音很轻,却沉甸甸的,像是压着情绪。
霍长今垂眸,没吭声。
霍臻取过药箱,动作熟练地替她清理伤口。药酒触到伤处时,霍长今指尖微颤,却仍一声不吭。
“疼就喊出来。”霍臻低声道。
霍长今摇头:“不疼。”
霍臻抬眼看她,忽然从药箱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
“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他语气缓了些,“你啊,从小就调皮捣蛋,天天闯祸,经常就是磕磕碰碰的,还怕苦,不吃药,每次吃药都要哄着才行。”他虽然笑着责怪女儿,但语气更多的是心疼,“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都不在爹爹面前喊疼了。”
霍长今含着糖,甜味在舌尖化开,忽然有些恍惚,开口说道,“药苦还怪我?那该怪药。”
霍臻哭笑不得,替她包扎好,又往她手心放了几颗糖,“是是是,怪药。”
“丫头,别怕丢脸,在爹这儿,你永远可以喊疼。”他温柔地抚上她的手,这一刻谁能看得出来霍臻是一个杀伐果断,身经百战的战场老将。
霍长今眼眶一热,慌忙低头,糖纸在指尖捏得沙沙响。
“爹。。。。。。”她声音微哑,“我长大了。”
霍臻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长大了也是我闺女,况且你今年才十九,还小呢。”
帐外风雪呼啸,帐内炭火暖融。
霍长今含着糖,右臂的疼似乎淡了许多。
在父亲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糖哄的小姑娘,霍长今是霍家孙子辈里唯一一个女孩,她也是受尽万千宠爱长大的,所以她的性格会一直爽朗,会比许多男儿更优秀。
霍长今走出大帐时,霍璇和萧祈蹲在帐外偷听,见她出来,立刻假装看星星。
霍长今挑眉,从怀里摸出父亲给的糖,笑着丢给她们。
霍璇故意调侃她:“小姐,都多大了还怕苦啊,糖好吃吗?”
霍长今走到霍璇面前:“给我。”
霍璇解开糖纸含着糖,小声嘀咕:“给不了了。”
“你受伤就硬扛?”萧祈担心的问。
风雪中,霍长今摸了摸右臂的绷带,唇角微扬,“没事,小伤。”
糖是软的,铠甲是硬的,而她,既是霍家军的利刃,也是父亲永远的小姑娘。
北境之地,苦寒异常,而年仅十五岁的萧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枝玉叶却已在此熬过了整整四个月。
那些艰难的时光终于成为过去。
班师回朝的前一天,霍长今独自伫立在城墙上,眺望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北境的寒风犹如锋利的刀刃,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可她却早已习以为常。
“少帅!”许青禾匆匆跑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急切说道,“殿下又跟霍璇偷偷溜出去了!”
霍长今眉头一皱,问道:“去了哪里?”
“说是……去打雪仗了。”
霍长今心中有些气恼,忍不住道:“居然都不叫上我!”
一个畏寒,一个体弱,还玩的这么欢???
此时,在营地外的雪原上,萧祈裹着厚厚的狐裘,看见许青禾来了就兴致勃勃地指挥霍璇团雪球。
“砸她!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