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阳光刺眼演些,霍长今一人独坐,手里握着些石子,心不在焉的砸着已经被冻住的池面。
今日是萧祈给的最后期限,可她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该不该把她卷进来,甚至多了一个问题,倘若那幕后之人是萧祈的至亲,她该怎么办?
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她也不愿和萧祈站在对立面,如今这般样子,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届时两败俱伤,萧祈也不会太为难。
可她太自私,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萧祈的意思。
身后传来脚步声,霍长今迅速收敛情绪站起身来。
姚月舒端着一碗的参汤走了过来。
她站定在霍长今面前,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今儿许久没有过女儿身装扮了,还是那么好看。”
“娘……”霍长今竟然有点害羞了,微微低头仔细瞧了自己的着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至于这张俊俏的脸,谁让她有一位倾国倾城的母亲呢。
姚月舒收回目光,温柔道:“你已经三天没好好用膳了。”姚月舒将参汤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女儿无精打采的脸色,“西境苦寒,你比离家时瘦了许多。”
霍长今接过参汤,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娘不必担心,我很好。”
“你爹他罚你也是不想看见你越陷越深,到最后……”姚月舒叹了口气,“你别怪他。”
“我怎么会怪爹呢,但是我不会停手的。”霍长今低头啜饮参汤,热气氤氲中掩饰住眼中的痛楚。
姚月舒伸手抚过女儿眉间的疤痕,眼里带上了担忧:“长今,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了。”
霍长今放下碗,抬头看向母亲,眼眶已经红了,“阿娘,善良的人痛心疾首,作恶的人高枕无忧,您说,这天下的法是个什么道理?”
姚月舒被她的一句话扎破心脏,最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眼中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她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她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更何况是血海深仇。
但做母亲的,她害怕,虽然说她的娘家是冀州姚氏,天下文脉之首,可父亲一生清正廉洁,从不与朝中人有不合乎原则的私下往来,而霍氏又从不参与朝堂之争,只怕到时她一人舌战群儒,为真相声嘶力竭却无人相助,不论结果如何,她的女儿必然逃不过言官的口诛笔伐。
她望着女儿的眼睛,似乎在寻找那里面盛着的年少热烈,可她找不到了,那里现在只有水光,一滩死水。
最终,姚月舒擦了眼泪,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信封上还有两朵海棠花,一朵半开,一朵全开——是萧祈派人送过来的。
“你之所以不肯放弃,是因为要查的人和事牵扯太广,那和安公主的立场,你想好了吗?”
霍长今接过信,徐徐展开。
这是萧祈亲自写的,上面的内容是今日早朝对刘璋的处置——兵部侍郎刘璋贪赃枉法,私批文书,私盖章印,欺上瞒下,纵容下属,卖官鬻爵,即日起罢免官职,贬为庶民,其所有资产,全部充公,西征军械贪墨案,今日结案。
越读到后面霍长今越欣慰,当年那个只喜欢跟着她玩的小姑娘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从梁安告诉她有人给了他指证刘璋的直接证据她就已经猜到是萧祈了,那晚萧祈给她的折子并不足以直接扳倒一个二品官员,但今天刘璋的下场已经足以证明萧祈查了他很久,而且在不知道梁安和霍长今是挚友的情况下同他合作,也是在告诉霍长今她已经把朝廷官员摸透了。
只是可惜了,今日的早朝一定很热闹,但她没能亲眼看见这场博弈。
但是,对于那个答案她得出答案了。
霍长今把信纸折了起来,仔细收好,脑中回想着这些文字,无奈一笑:“结案,有人想要我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