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局为死局,要想破局,需以身入局,掀翻这棋盘,方为解。
萧琰不可能给她们再多的时间了,而霍长今也不可能让萧祈因为她而失去朝中地位,进而留下后人史书诟病她的理由。
霍长今安抚好萧祈,眼角引出一抹浅笑,那笑容在昏暗中竟带着几分温柔,她起身行至前殿,轻车熟路的拿回一小坛梅子酒,在桌子上摆好酒杯,轻声提议道,“陪我喝一杯?”
她终于笑了,好久没有见过她这样轻松的笑着,像是确定明日就是去赴死,临终的道别遗言一般,平静却又炽热。
可此时的萧祈看着她这般故作轻松、如释重负的样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甚至恨,恨她为什么这么决绝,为什么又要丢下她一个人,就像当年一样。
这坛酒,是她们少时埋在昭阳殿外的,一直舍不得喝,本来是要庆祝她凯旋而归的庆功酒,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酒坛启封,馥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萧祈接过霍长今的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泪眼迷离,声音却坚定:“霍长今,你听好了,你若敢死,本公主就——。”
霍长今垂眸一笑,坐到她身边,揽过了她的肩膀,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
许是心中的苦淡化了口中的味道,让萧祈没有察觉本应是清甜的梅子酒,此刻在她舌尖却泛起丝丝苦涩。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霍长今的脸也渐渐重影。
萧祈这才反应过来:“你——”
“阿祈,对不起。”这是萧祈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霍长今稳稳地扶着萧祈软倒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榻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萧祈的眉心,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这是她第一次对她表露出这样张扬的情感。
萧祈在半梦半醒间,紧紧抓住霍长今的一片衣角,喃喃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随后沉沉睡去。
“若明日顺利,我自来请罪。”
霍长今轻声呢喃,她从怀中取出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平安符,轻轻塞进萧祈的枕下。
“若不成……”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深深地看了萧祈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霍长今坐在床边守了她很久,离开前她俯身在萧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那轻如鸿毛的触碰却让她心跳加速,一滴泪也轻轻的落在了萧祈的脸颊上。
“那日你问我的问题,我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她声音苦涩却有着掩藏不住的动容,她的手指轻抚上萧祈的脸颊,笑了笑。
“你撩拨我这么久,竟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我答应你,待一切结束,我许你一个安稳的未来。
……
“父皇如何?”萧祈匆匆赶来,看到守在殿外的萧琰、萧涣、萧婧等人。
“阿姐——”萧凌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萧祈这才看到弟弟什么时候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活像个挂件。
萧祈蹲下摸了摸萧凌的头顶,温柔安抚着:“凌儿乖。”
萧祈没等到他们的回应,皇后的贴身宫女茯苓已经从殿中出来,恭敬行礼道:“五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进来!”
“凌儿听话。”萧祈随意哄了哄弟弟就快步进入殿中,皇帝在帘子后的床榻上躺着,看不清面容如何,但好在有着生人气。
“母后,父皇怎么样了?”
皇后疲惫的叹了口气:“性命无忧,只是不知道何时苏醒。”
萧祈欲言又止,等明王妃识趣的离开,她才低声说道:“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霍长今就是有嫌疑也该交由刑部大理寺主审,哪有直接押入诏狱的道理?”
皇后柳眉一低,转过身去,语气低沉:“祈儿,此事事关重大,这是正常流程。”
“母后!”萧祈上前一步,“你也算看着长今长大,你不了解她是什么人吗?”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霍家也保不住!”皇后终于不再回避。
萧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您的意思是?”
皇后长叹一口气:“郑莲说你父皇是见了霍长今之后就吐血了,所以冯宿直接闯入御书房拿人,按理本就应该是去诏狱听审,我得知消息之后先软禁了霍家人,这样也方便调查,至于霍长今,就看她的造化吧。”
萧祈的心像是突然被重锤砸了一下,声音颤抖:“母后……她现在……怎么样了?”
皇后摇了摇头,低声道:“听说……已经过了一遍刑。”
萧祈已经想到是什么答案,可还是心痛不已,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