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裴霜接过酒壶,利落地倾满一碗,“师父,您请用。”
酒师父正美滋滋地拿起碗准备享用,忽然发觉不对,看向他们:“你们两个……”两人的亲昵并没有掩藏,而且头一次,酒师父发现他们两个在给他倒酒这件事上不仅没有争抢,还谦让起来了。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霍元晦牵起裴霜的手,十指相扣,在酒师父眼前轻轻一晃,笑意盈然。
“这这这……”酒师父顿时觉得碗里的酒不香了,“你你你……好你个小子,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结果跟你爹一模一样,都是芝麻汤圆,表面白净,心里黑!当年你爹拐走了我师妹,如今你又来拐我徒弟……哎呦喂!”
酒师父一脸幽怨,扭头看向裴蕊娘:“嫂嫂你也不管管?就真舍得把葭葭给嫁出去啦?”
裴蕊娘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淡笑:“婚书都签了,还能如何?”
酒师父顿时觉得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啃得没精打采。
他的徒弟,他那香香软软的小葭葭——虽然偶尔顶嘴、偶尔捉弄他、偶尔气得他跳脚,还有些时候不太听话……
可他不过出了趟远门,消失了几个月,怎么一回来,徒弟就被这小子“得手”了呢!
酒师父痛心疾首:“你小子早就没安好心!葭葭啊,你可别被他这张脸给骗了!”他劝得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酒师父,我们元晦可不止一张脸生得好,才学也是顶呱呱。”彭宣虽说经常被这对小鸳鸯虐,但非常讲兄弟义气,好话还是要说的。
“庞九,差不多行了啊,真要把我儿媳妇说跑了,看我饶不饶你!”郦凝枝端着最后一盘菜走过来,声音清亮。
“师妹,你怎么也这么狠心!”
郦凝枝挑眉:“要说徒弟,这两个不都是你徒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是正好?”
“哈哈,是啊,酒兄。”耿集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嗯……这么一说,好像心里舒服多了。
酒师父成功把自己安慰到了。
一旁埋头猛吃的黄和德终于抬起头,嘴里含糊念叨:“儿媳……儿子……”他眼睛猛地睁大,声音发颤,“你、你们……是太子和霍将军的后人?还有太子妃殿下、晋国公夫人……你们、你们都还活着?”
裴霜轻轻撇嘴:“师父,你没跟他说呀?”
“逃命都来不及,哪顾得上交代这么多。”酒师父终于吃饱,扯过帕子擦了擦油手,“等我和这老家伙沐浴修整一下,再跟你们细说。”
“去吧,热水都备好了。”郦凝枝温声道。
酒师父一把提溜起黄和德的后颈,就跟拎小猫似的往外走。黄和德缩着脖子,半点不敢反抗。
“不知道师父对他做了什么,看把黄和德吓的。”裴霜抱臂轻笑。
霍元晦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道:“酒师父自有他的办法。但愿……等一下我们能听到想听的消息。”
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一会儿吧?希望他们的等待是值得的。
待两人收拾齐整过来,已经是一盏茶之后的事情了。
酒师父剃干净了胡须,确实瘦了,双下巴都没有了。黄和德洗完澡后,看着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书生。
“行了,说吧。”酒师父把黄和德扔在厅中央的椅子上,自己找了个角落自斟自饮。
黄和德环视了一圈,这屋里的人身份,那个在外面都能引起滔天巨浪。
他苦笑:“原来耿指挥使也参与进来了,难怪镜衣司会这么帮着抓我。”他本以为只是镜衣司里的小头目,不想是耿集这个镜衣司最高领导人。
“若陛下知道,他最信任的镜衣司早就背叛了他,不知他会怎么做呢?”黄和德语气一转,藏着机锋。
他话音才落,角落里的酒师父手指沾了些酒液,朝着黄和德的方向弹过去,酒液在内力的作用下迅速凝结成冰,成了小冰珠子刮破了黄和德的脸,飞溅出几滴鲜血。
“啊——”黄和德捂着脸,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
酒师父温和的脸上全然没了笑意,仍在喝酒:“让你交代,废话忒多。”
脸上传来的疼痛,让黄和德浑身颤抖了下,似乎又想起路上发生的可怕的事情,他不敢再耍小心思:“我可以说出全部实情,但你们要保证我能活着。太子妃殿下,我只信你的话。”
黄和德很聪明,知道谁说的话才有用。
众人都看向裴蕊娘,裴蕊娘缓缓点头:“可以。”
“好,有您的金口玉言,我自然是信您的。”
黄和德重新坐回去,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裴霜直指关键:“那封诬告信是谁写给林庆梁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