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裴霜,她看着依旧如初,只有两颊泛起微微的粉。若不是脚边那两个空酒坛,任谁也看不出她已饮下这么多烈酒。
她又斟满一杯,晶莹的酒液刚要入口,皓腕忽被人握住:“做什么?”
她眼波流转,即便醉意朦胧,也不妨碍她理直气壮地瞪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拦着她喝酒。
“少喝点。”霍元晦温声劝道。
“娘亲和郦姨都不在……”她忽然拖长尾音,嗓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就再喝一点点嘛~”
能管住她的也只有郦凝枝和裴蕊娘,其实还有酒师父,但在喝酒一事上酒师父是不会管的,反而会带着她偷喝。她十岁时就被酒师父带出去,两个一起喝得晕乎乎才回来。然后两个人都被他娘和裴姨骂了好久。
这声撒娇惊得方扬一口酒呛在喉间,与曹虎面面相
觑。
“我耳朵出毛病了?”方扬捅捅同伴,“刚才那是裴霜?”
曹虎掏了掏耳朵,瞪大眼睛:“我好像也听到了……”
“不多,不多,就一点儿~”裴霜比着小拇指,指尖在霍元晦眼前晃啊晃。
唯有霍元晦知道,她这是酒劲上头的征兆。蓝尾酒的后劲正如其名,初时温润,后劲却如猛兽出笼。
方扬曹虎深感不妙,有些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觉。
他们当机立断,拖走了已经趴在桌子上的穆峰,开玩笑,要是让裴霜知道他们看见了她的醉态,他们焉有命在?
这边厢,霍元晦正与醉猫周旋。他哪敌得过裴霜的力气,眼见拦不住,忽然轻咳一声:“给你换杯更好的。”
“嗯?”
“你喝吧。”
裴霜高兴了,嘴角漾起笑,仰头喝下一杯,只是入口后没有她想象的辛辣,反而又酸又甜。
她皱眉奇怪:“我的酒呢?”她摇晃着空酒壶,狐疑地眯起眼。
霍元晦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连酒壶都偷梁换柱了。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裴霜凑得极近,呼吸间带着蓝尾酒的甜香:“是不是你偷喝了我的酒?”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唇角,那里还沾着未干的酸梅汁。
霍元晦喉结滚动,被她逼得后仰。裴霜却不依不饶,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你嘴角……”她伸出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唇瓣,“偷酒喝还不擦干净……”——
作者有话说:浅浅推一下感情线
第75章
翌日骄阳似火,连晨风都裹挟着灼人的热浪。
清晨就窥见了暑热,裴霜揉着太阳穴起身,昨夜那蓝尾酒的后劲果然不容小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穆峰醉倒的画面,之后如何回的住处却是一片模糊。
她晃晃脑袋,有些不记得了。
不过确实是好酒。宿醉只是有些困倦,脑袋却不疼。
就是身上还有些酒味,不太好闻,她果断去厨房要了热水洗了个澡,才换好衣服,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何事?”她单手系着腰带去开门,衣领还未来得及拢好。
霍元晦站在门外,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别处,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发现了些线索,找你聊聊。”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
裴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顿时了然,领口松松垮垮,一大片白嫩暴露在外面,几乎能看见最里面的心衣,匆忙拢好松散的衣襟:“什么线索?”
院中石桌上,霍元晦将两份文书并排铺开。
他指着遗书上的字和耿暨抄写的《论语》:“这份遗书字迹虽与耿暨的很像,但写字发力的方式却完全不同,属于只有形没有神。所以,这份遗书不是耿暨写的,而是真正的凶手冒充。”
“这……看上去一模一样啊?”裴霜盯着看了许久,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就算是同一个人写同一个字,有些略微不同也很正常。”
“不,写出来的字有可能会不同,但同一个人写的笔画的发力点一定是一样的,而这两份是不同的,”霍元晦指着其中一个“华”字道,“抄写上,这个华的一竖发力是先重后轻再重,而这份遗书则是先重后轻带回锋。其他字也有很多这种情况。”
裴霜凑近细看,发梢还带着皂角的清香。她试着在空中比划,却仍不得要领。
霍元晦索性拿来纸笔,站在裴霜身后执起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肌肤,带着她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华”字。
“感受到了吗?”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第一种是腕力下沉,第二种要靠指节回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