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绵绵细雨飘荡在无边的黑夜,冬季的湿冷从来没有暂定键,一波接一波地侵蚀你的身心。
小鱼认真清理完掉在地上的地瓜,下巴抵着拖把杆歇气,毛茸茸的睡衣将她裹成一只玩具熊,只露出巴掌大小的脸。
余光浅浅扫过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正专注于手工雕刻,台灯的暖光清晰照拂他的长睫毛,煽动得很慢,看着乖乖的好欺负。
“你在干嘛?”她凑近偷瞄一眼。
“木雕。”
小鱼疑惑:“你不是画画的吗?”
“不画了。”
“为什么?”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她,整张脸背着光,双瞳似吸人的黑洞。
“画不出。”
她思索两秒,给出自认为最合理的答案:“车祸后遗症?”
“不知道。”温砚垂眼笑了一声,淡淡的酸楚自行咽下,难得说了一句心里话,“脑子里没有画面,下笔就是废的。”
“心理创伤不算大事,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为了鼓励他,小鱼开启现身说法模式,“我小时候被面包车撞飞过,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后来一见到面包车就全身发抖,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跨不过这个心结,可是前几年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对面包车不再恐惧,你看,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时间”
温砚缓缓重复这两个字,双眸逐渐黯淡,话锋一转,“你伤得很重吗?”
“嗯?”
“那场车祸。”
“全身粉碎性骨折,左肩缝了好多针,疤又长又丑,大概这辈子和吊带裙无缘了。”
说这些时,她脸上带笑,尽可能遮掩内心的忧伤,只是对于一个爱美的女生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
温砚看清她藏在假笑后的伤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看看。”
她愣住,“什么?”
“那个疤。”
小鱼下意识摸了摸伤疤所处的位置,第一次出现男女有别的概念,可是他那双眼睛太过纯净清澈,反倒让她反思正在胡思乱想的自己。
她选择信任他的为人,解开睡衣纽扣,露出纤白的左肩,那条丑陋的疤痕自肩头滑到锁骨,光用肉眼看都觉得瘆人,可想而知那场车祸有多严重。
温砚眸光笔直地盯着那条疤,自行滑动轮椅来到她身前,倏然朝她伸出手。
男人温凉的指腹触及伤疤,极尽温柔地触碰,小鱼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到,第一时间忘了推开。
“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完全可以消除这道疤。”他低声道。
,,涂在画纸上一定很美。
“咳,张嘴。”
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由于靠得太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