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昕晖惊魂未定,像是灵魂都在那个高速左弯的轮对轮中丢掉了,他最终只夺得P2。
领奖台上,只有P3的杰拉德在傻笑,他感觉到黎昕晖与伦纳特之间微妙的别扭,因为这俩时常不顾旁人的互喷香槟,仿佛他们世界上只有这彼此似的……
而今日,两人却不尴不尬地彼此不敢对视,徒留杰拉德不知道这香槟向哪里喷。
他试探地喷了下黎昕晖,可惜没有回应,还白得伦纳特从旁边飞过来的一记眼刀,哦他真想问问劳拉有没有AL受害者联盟之类的群聊……
香槟的余味还未散尽,黎昕晖便在阿斯顿马丁车房后的设备间堵住了刚开完车队总结会的伦纳特,他有有时候真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骄傲少爷一拳!
设备间堆满轮胎和零件,灯光昏暗,伦纳特的立体的眉骨与淡金色睫毛投下忽明忽灭地阴影,而他冰蓝色的双眸就藏在那阴影之中。
“Lenz!你在高速弯是想杀了我吗?”黎昕晖不是在撒娇,他是真的委屈和后怕,灰蓝色的眼睛丧失了全部笑意。
伦纳特侧对着他,肩膀僵硬,声音低沉冰冷:“那你呢?和那位‘中学朋友’在镜头前玩得很开心?”
“你就因为这个?”黎昕晖难以置信地凑近,迫使伦纳特正视他,“那是她故意找角度拍的,我拒绝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甚至不愿意问我一句,就直接在赛道上判我死刑?”
伦纳特猛地转过头,蓝色的眼睛不再冰封,却翻涌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嫉妒,这是他此前压力巨大但顺遂光耀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苦涩滋味。
“但我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而我父亲……他就在比赛前告诉我,让我离你远点。”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将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
“他说你只是会让我分心,他说让我得意识到顶着阿德勒这个姓氏,每输掉一场比赛,每出一个负面新闻,意味着什么……”
黎昕晖错愕片刻,他看着伦纳特,这个似乎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像头被困住的野兽……
这顶命运的金冠同样也是他的束缚,但黎昕晖此前以为,伦纳特能够承受,而且并不在乎。
他忽然明白,那危险的超车,不只是嫉妒,更像是伦纳特向他所承受的整个世界发出的绝望的反击……但这对黎昕晖却是一种伤害,尽管他过于容易共情。
“在我真正将父亲推翻之前……我不得不在乎这些,因为我的母亲依然是他的妻子。我不得不……”伦纳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拒绝对视……他有时会忘记自己才刚满23岁。
黎昕晖上前一步,微微仰头,伸手捧住伦纳特僵硬紧绷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听着,伦纳特·冯·阿德勒,”黎昕晖的声音尽管轻柔,却无比坚定,“我不知道你父亲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背负了多少。但我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无论你信不信,无论有多少WAG或者你父亲挡在中间,我都不会走。”
“……尽管我们只是没有定义的关系?”伦纳特眼中的伤痛渐渐褪去,只剩下疲惫和罕见的脆弱。
他闭上眼,金色的睫毛垂了下来,额头抵上黎昕晖的额头,试图从这个简单的接触中汲取力量。
“……好,那我也不会。”他最终低声说,声音沙哑。
然后,他低下头,吻住黎昕晖。
这个吻不再是那充满破坏欲的宣泄,而是带着确认,依赖甚至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满是机油和轮胎味道的阴影里,那相抵的额头温度,颤抖而接近的睫毛,湿润柔软的嘴唇,彼此的呼吸,心跳,像是个温柔的避风港。
……尽管外面混乱危险的世界仅有一步之遥。
良久,黎昕晖微微喘息着分开,认真地看着伦纳特,灰蓝色的湖水对上冰蓝色的双眸……
“等这个赛季结束。等WDC落定,我们找个地方,把这一切……我们之间所有的事,好好谈清楚。好吗?”
伦纳特深深地看着他,贪婪珍惜地看着黎昕晖秀美的轮廓,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却轻得像片羽毛:“好。”
……这羽毛缓缓飘落在二人之间几度开裂又缝合的隔阂之上。
而此时更大的裂隙是……伦纳特接连两站分冠而黎昕晖只是登台后,二人之间在蒙扎后缩小到4分的分差已然扩大到21分……
虽然只是一个大奖赛的差距……但,黎昕晖知道,想要翻盘,可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