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是黑夜。没有月亮。
她的手贴上了我的侧脸和手,“你好冷。也许我们应该放点音乐。”
“好啊。”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你害怕吗?”
赛琳:“我不害怕,我很高兴。”
赛琳:“你难过吗?”
“我不难过。”
赛琳:“那你害怕吗?”
我讲不出话,侧过一点头,希望此时有控制眼泪的能力,让泪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淌。
赛琳:“就算是害怕我们也要去做吗。”
噢,上帝。别让我哭。我会看不清路。气息颤抖着,我点头了。
赛琳:“好,那我们就去做。不要害怕。”
“嗯。”
“也不要自责。”
“嗯。”
她喂我吃东西,她说很抱歉一直以来她表现得那么脆弱,那么需要帮助。她让我学着给她制造麻烦,学着依靠她,学着相信她
她说:“你不用时时刻刻保持理想中的那样坚不可摧,你只是顽强,并不是不需要帮助,你只是勇敢,但并不是幸福。”
她说:“我们今年别去看妈妈了,我们应该适当给她一点惩罚。我们可以明年再给她带花,就带你去年放进她手里的那种。”
她又说了一次很抱歉。“对不起。”音乐响起来,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歌。
车在漆黑的路上开,我没有转头。但是心里突然间诞生了一个念头,我一直攒着这类小小的思绪,小小的,微弱的,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我一直攒着,直到今天腾地一下,变成了一句清晰的语言:这个世界会好的。
我对她说,我其实一直都在争取不知名的荣誉和头衔,每当我进入一个地方,我都在观察他们投向我的眼神,我希望所有人都尊重我。我希望他们看重我,我希望我是珍贵的那个,我是被渴望的。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安全。但是现在,我想,这些都不必了。不是因为不可能而不必,而是,不必了。
她喂我吃完了面包夹火腿。
“还有半小时我们就要到了。”
“那辆车,”赛琳皱眉看着后视镜,“他们怎么一直跟在后面。”
“也许他们也要登飞机?”我说。
“是有这个可能。”赛琳笑道,她还在看,“不过……”她打开了窗,把头凑了出去。
“当心。”我对她说。
她缩回身子,我让她扣好安全带。“昆西,开车的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啊?”我立刻看向后视镜,视线还没聚焦,就听赛琳叫道:“他们加快了!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转过一道弯,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
“他们为什么不停,跟得太紧了。”赛琳盯着后面,“天哪——”
突然间,侧面忽然出现两道车灯,那辆黑车狂躁不安地跃出柏油路,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忽然,眼睛被强光刺中,那辆黑色轿车如同脱缰的巨兽,疯狂地冲过路肩向我们袭来,白光淹没了视线,本能地急踩刹车,但是来不及——
“昆西!”
世界在耳边爆炸,我被卷进漩涡。一根钢鞭勒在我的胸口,肋骨再一次迎来剧痛,面庞被一团白色接住,碰撞,碎裂,我的眼睛,我的手……为什么我的胸口这么疼,我能清晰的感觉什么东西刺破皮肉,深深地陷进去,有个东西在我的心脏里。
血腥味,汽油味,类似化学粉尘的气味,还有稻草,寒风……
我试图转头看赛琳,是什么接管了我的身体……
“昆西!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