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爸爸这发型不好看吗?”阿宾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小雪看着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傻爸爸,不会以为这样就没代沟了吧?”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书包扔在地上,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餐桌旁坐下,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阿宾那头耀眼的黄毛。
从那天起,小雪吃饭时不再像以前一样躲进自己房间。
她的目光总是像一道聚光灯,牢牢地锁定在阿宾的身上。
她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一丝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意味。
阿宾每次被她盯得,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放在显微镜下的细菌,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无所遁形。
他手中的筷子有时会顿住,送到嘴边的饭菜会停在半空中,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他会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或是假装认真地扒饭,试图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那份被女儿无声注视的感觉,像细密的针扎,让他坐立不安。
三天后,一个寻常的午后,李清月正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文件,电脑屏幕的光线投射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
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李晓峰”三个字。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她的声音平静而疏离,听不出丝毫情绪。
电话那头传来李晓峰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姐……爸他,昨晚走了。”简短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开了空气中的平静。
李清月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然而,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或惊讶,反而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近乎嘲讽的意味。
“哦。”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仿佛对方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李晓峰似乎早已习惯了她这种冷淡,继续说道:
“我想,把他葬在方翠阿姨的旁边。”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请求,一丝希冀。
李清月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而干脆地拒绝:
“不可能。”那声音,像刀锋般斩断了李晓峰所有的念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李晓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
“爸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还有第二个方案。希望你能把他骨灰撒在长江里。”李清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最终她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可以。”她答应了,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无关紧要的任务。
长江边,江风带着特有的湿润与微凉,拂过李清月、阿宾、小雪以及李晓峰的脸庞。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阳光明媚,却并不炙热,金色的光线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泛起一片细碎的银光。
江滩上,细软的沙石混合着泥土,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远处,几艘货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拉长了船身的影子。
李清月今天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裙,款式简洁,包裹着她纤细而高挑的身躯,在江风的吹拂下,裙摆和发丝都微微飘扬。
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江水,眼神深处,是常年累积的冷淡与疏离。
她和李晓峰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分开。
自见到李晓峰的那一刻起,她便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对李景沐的仇恨,早已延伸到了这个与她血脉相连却站在李景沐身边的弟弟身上。
李晓峰则恰恰相反,他穿着一件浅色的休闲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