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她心里产生一些小小侥幸,有人共同承担总是好的,能稍微减轻点负罪感。
门开了,江饮进来,昆妲回头,合拢了窗户。
“没事的。”江饮抱抱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陪着你。”
“你有吓到吗?”昆妲语声关切,“我不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只是担心你被吓到。”
江饮摇摇头,“我不怕。”
她心痛她的谨小慎微,她好害怕她离开她,说话都小小声。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渡过难关。”江饮郑重承诺。
讨债的遇难者家属围堵了整整一周时间,期间全家人龟缩不出,花园里有赵鸣雁开辟的一小块菜地,正是豆角和小瓜的季节,冰箱里存货也多,足够四口之家坚持半个月的。
最初的悲伤和愤怒之后,家属们累了,慢慢也就不来了,也可能是转战别的地方,整一天,昆妲站在二楼房间里看着,铁门外空空荡荡。
第二天上午,韩笑给江饮打来电话,说照片洗出来了,让她抽空去拿,又说这几天忙着跟同学们聚会,差点忘了,还是照相馆老板打电话通知她。
“什么照片?”昆妲困惑皱眉。
“就是毕业典礼那天的照片。”江饮说。
“哦——”昆妲想起来了。
高考完出成绩,回学校拿学籍档案和志愿书,顺道参加毕业典礼。那天韩笑把她爸的相机拿来了,她们拍了很多照片。
“跟我一起去吧。”
江饮说好久没出门了,出去透透气,骑车兜兜风,再吃点好吃的。
昆妲蔫蔫靠在床头坐着,“你自己去吧,我不想,我有点累。”
江饮试着再劝,昆妲闭上眼睛,摇摇头表示不想听了。
换好衣服,走到楼下,江饮站在花园里拢唇大声喊:“妃妃!妃妃!”
昆妲惨白的小脸出现在窗边。
“我快去快回,你在家等我,我给你买好吃的!”江饮冲她挥手说。
昆妲用力地点头。
江饮戴上头盔,骑车出门前再次冲着二楼的昆妲挥手。
她按照韩笑给的地址去了照相馆,碰巧遇见同样去取照片的韩笑,韩笑问她们为什么没去参加同学聚会,江饮笑笑,“忙啊。”
“忙着约会,都不要同学了。”韩笑开玩笑说。
“是啊,忙着约会。”江饮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苦。
“妃妃没跟你一起来,吵架了?”韩笑手指一下,“感觉你脸色不怎么好看。”
江饮没回答,她低头看照片,这是她和昆妲的第一张合照,好奇怪,她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竟然都没想到拍几张照片,还是毕业典礼借同学的相机拍的。
她们并肩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身后是漫天的雪白纸片,同学们把卷子和书本全撕碎了从楼顶上扔下来。
她们并肩站得很近,手在身后紧紧交握,自以为藏得很严实,其实还是暴露了。
照片里的她们笑得好幸福,灾难尚未降临,对未来满满的憧憬都盛在晶亮的眼眸中。
那时江饮还没意识到,之后好几年,她都只能在照片里看她。
小电驴载一只十六寸的慕斯蛋糕返回,江饮站在铁门边,凤凰路八号别墅已人去楼空,只有赵鸣雁立在几只大蛇皮袋后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