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一直叫你做一切事都要小心点?你从小便是这般风风火火,走路都不长眼,又何必要去走山路!”
妈妈的无数担忧,从嘴中絮絮叨叨表达,不倾诉些,她也快惶惶不可终日了。
“你有重要的事告诉妈妈,让我陪你不好吗?”
“周……”
晏梨的嗓子挤出那个字,她穿越到了过去,见到了周檀青。
妈妈摇了摇头,只说:“等你出院了,我们去庙里拜拜,也许是在墓园撞到了不好的东西。”
她想着中元节明明已经过了,为什么会在女儿身上发生邪乎的这种事。
不可能。
晏梨挣扎着偏过头,入目的是输液架上挂满的吊瓶。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晏梨缓慢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破碎的手机,妈妈连忙起身为她拿来,放进了她的掌心。
她点亮屏幕,确实试图打电话给周檀青。
通话界面里机械的客服声音,不停重复:“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她忍着痛楚,支起身子,着魔了般,反复按下拨打键,偏执地不肯放弃。
“这是个空号……你听不见吗!”
妈妈瘦削的手背,盖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带着哭腔问她。
她迟缓地移开了视线,看到妈妈额前无数的白发,所有的坚持都被击碎了。
是啊,周檀青死了,五年前就走了,怎么可能因为一次穿越,就使她活过来呢?
她能在过去的世界里短暂地再见到她,已经是幸运,
隔着时空,知道对方活得也很好,她应当为此感到高兴。
为什么穿越不曾改变任何的结局,为什么她的鼻尖酸楚,内心痛苦不堪,为什么又将她们分开到永不交集的平行世界。
她抓着床单,在浑身颤抖中,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忍不住哭泣。
她嚎啕大哭,像是空欢喜一场的白日梦者。
医生说或许是临死前,她对过去的回忆带着执着,大脑在濒死前妄图将死亡的那几秒拉长成过去的一年,弥补她的遗憾。
她放下手机,怔愣地坐在病床上。
连最后的侥幸都已荡然无存,原来一切都是大梦一场吗?
她根本不曾穿越回到过去,根本没有重逢过她的女友。
身上的条纹病服,便极其具有说服力,证明她的脑子大抵是出了问题的事实,
她想找人证明短暂存在过的中学时代,谁也帮不了她。
病房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应该去相信那是一场无妄的梦,她应该去忍受醒来时内心空空,她应该去忍受已经逝去的遗憾。
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可是,即使脑补受损的创伤已经宣告了她的幻想,每次在望着输液瓶,她就忍不住去回忆那短暂的高二,去想高三的周檀青,去推理一种回去的可能性。
晏梨麻木地偏过头,风吹起了帘子,揭开了灰蒙蒙的阴天,窗帘下有张陪护椅,搁置着她摔下山坡时身上的单肩包。
然而,一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里面。
她缓缓凝固了视线。